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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我會去找她的。」
「小姐說,讓我、帶你、出去。」這回他將重音放在了「我」上。
「……」蕭祁頌沉默了會兒。
不過想到他是軍中之人,便也能理解了,於是道:「罷了,隨你吧。不過待會兒,你可是有的是麻煩,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邢遇未再回應他。
隨後蕭祁頌翻過窗戶,跟著邢遇開闢出來的路線,兩人一起順利離開了重明宮。
邢遇一開始並不知他說的麻煩是指什麼,但看見他離開重明宮後直接去往了東宮,便知曉他所說的「要處理的事情」是什麼了。
彼時,蕭祁墨正坐在桌案前書寫婚書。
至瘦而不失其肉的瘦金體,靈動地躍然紙上,映著大紅的紙張分外莊嚴鄭重。更像是虔誠的信徒,在給他心中的神明書寫禱詞。
忽然一陣風颳來,攜著獨特的荀令十里香。
他筆尖一頓,勾了勾唇:「這麼快就出來了,想必定是有人幫你吧。」
蕭祁頌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正手持一把匕首,將冰冷刀刃對準了兄長的頸脖。
「何必如此呢,你又下不了手。」
他回過身站起來,眸底浸著冷冽的笑意:「我們從一個肚子裡出來,相識二十載,你的脾氣秉性我一清二楚。祁頌,你不是會親手弒兄的人。」
許是被戳中了心事,他握著匕首的指骨微微泛白,隨後仿佛為了證明自己似的,便將刀刃貼得更緊了些。
利刃瞬時在那修長的頸上,劃出一道極細的血痕,螞蟻大小的血珠滲了出來。
他死死盯著面前的人,沉聲開口:「為什麼?」
蕭祁墨稍抬下頜,眼眸微眯,反問道:「你逃脫禁衛的看守不去出宮,反而浪費時間來我這里,就是為了問這個?」
「是,我想知道為什麼。」
即便是再滔天的恨意怒意,也掩蓋不住他眸底的沉痛。
他忍不住提高音量:「我們明明是親兄弟,你是我最敬愛的兄長,你明知我與阿瑩兩情相悅,可你為何要這樣做?!」
他想不明白,始終想不明白。
也許母親的背棄是有苦難言、迫不得已,可兄長又為何要如此對待自己?明明從小,最疼愛自己的人就是他。
蕭祁頌情緒難控,可面前那人只是靜靜望著。
少焉,輕聲問道:「疼嗎?」
他一怔:「什麼?」
「你的心,疼嗎?」
他一時未反應過來話中之意,隨後便見對方無視頸側匕首,轉身面向桌案。
蕭祁墨眼眸低垂,指尖放在那紅紙金字的婚書上,似乎陷入了某些回憶中。
片刻,他緩緩道:「祁頌,你自小便以為父親偏疼我,其實你錯了。他與母親一樣,我們二人之間,他更喜歡的是你,因為你最像他。」
此言超出蕭祁頌的預料,他似是也沒想到,兄弟會突然提起這個。
於是眼眶微微睜大,又喃喃了一句「什麼」。
對方自嘲般輕笑了聲:「你每一次闖了禍,父親都會罰你,可你沒有發現,他從未拘束過你,所以你才能一次又一次的闖下禍事,讓他為你一次又一次的收拾爛攤子。祁頌,你可以放縱恣意,盡情享受遨遊,可我呢?」
他驀地回首,一雙素來溫和的眸子此刻布滿了憤恨與不甘,直直盯著眼前的胞弟。
「我只能把自己關在狹小的書房裡,與那些枯燥乏味的書籍為伍,每日每日皆是如此。因為父親只想看見我在那兒,他想讓我做的事從始至終只有一件,那就是讓他滿意。」
蕭祁墨朝他逼近一步,語氣森冷:「而你呢,你卻什麼都有,你有他們的愛、你有自由、你還有阿瑩……」
話及此處,他忽然頓住腳步,陰沉的眼神莫名柔和了幾分。
「阿瑩……」他喃喃。
眸中失神一霎,復又重新看向胞弟,繼續道:「你來此問我為什麼,可我也想問問你為什麼。你不知道吧,我很早很早就喜歡她了,在你還到處惹是生非,根本沒想過情之一字的時候,我就喜歡她了。祁頌,你為何又要搶走她呢?」
搶走?
此話徹底激怒了蕭祁頌,他猛地揪住他衣襟,咬牙發狠地罵道:「你放屁!明明是你搶走了她!她從未喜歡過你,更沒想過嫁給你!你這個偽君子!」
蕭祁墨仰首垂眸,眼含蔑視,唇角淺淺勾著笑,然後抬起雙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力道從他腕骨傳來,他蹙了蹙眉,竟有些吃痛。
接著,對方狠狠甩開了他。
修長的手指理了理衣襟,蕭祁墨斂起笑,黝黑的瞳仁里捲起森森寒意。
他薄唇輕啟:「我是打不過你,可也沒你想的那麼脆弱。蕭祁頌,我的心曾經疼過,如今也該你疼疼了。阿瑩今後,只會是我的妻。」
說罷,當即高喊了聲:「來人!」
一群黑甲禁衛頓時魚貫而入,將蕭祁頌團團包圍在中間。
該死,原來他早就等著了!
蕭祁頌暗罵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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