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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去把厚布袋子往包袱里塞。結果不知是不是太手忙腳亂了,一團吸飽血的舊棉絮從袋子前面的口子裡掉出來。

  高賀和連沆都條件反射地退後半步,高賀還捂住了眼睛。

  許煙杪還在茫然之中。

  那男人驚慌地把舊棉絮塞回去,又對著許煙杪低低開口:「是賤內的月事帶,非是什麼髒東西。」

  說完,看了一眼許煙杪,看到許煙杪眼裡沒有厭惡,只有對他的欣賞,便扯了扯嘴角,急急忙忙抱著包袱離開了。

  許煙杪轉頭對連沆驚嘆:「看他的樣子是去幫妻子處理月事帶,沒想到在不少人認為女人月事污濁的時候,還有這樣的人。」

  連沆勉強笑了笑。

  高賀把捂住眼睛的手放下來,大為震驚:「那不是刑部主事家的大公子麼?同樣是參與此次會試的舉人——他竟然和自家夫人如此恩愛。」

  【梁瑞啊!】

  許煙杪對這位梁主事印象很好,他是從一地知縣跳升成刑部主事,當知縣時是百姓公認的青天,來到刑部後,絕不放過任何一個作奸犯科的人,也從不誣及無辜。

  【如果是他,能教出這樣的兒子也不奇怪。】

  連沆也是不由自主地點頭。

  前幾天有人掉洛水裡,大冬天的,梁瑞看到了,毫不猶豫跳下去救人,自己差一點也上不來。

  不過……連沆想,梁瑞他大兒子長得真黑啊。

  *

  許煙杪也是這麼想的。

  他晚上被人敲開房門時,只能看到有人站在那裡,完全看不出來五官:「你是?」

  那人不好意思地說:「許郎,某乃刑部主事之長子,姓梁,名幼文,字詞翰,曾聽家父談及許郎。白日之時,某舉止冒犯了許郎,特來賠罪。」

  隨著他點燃火摺子,許煙杪便看到其腳邊有一個大黑袋。

  「不是什麼錢財,是某和夫人自己醃製的酸辣雞爪,聽聞許郎好美食,某……」

  話沒說完,夜裡突聽一道斥罵:「滾!你把本官當什麼人了!」

  緊接著是一輛馬車轉過彎來,隨後帘子一抖,扔出來一個仕女雕像,以樹根雕刻而成,月光下能看到那仕女雕刻得圓潤豐腴。可好看了,一看就很貴。

  可惜,主人非常憤怒,砸得很有力氣,好好一個雕像,仕女的鼻頭破了一大塊。

  再然後,一個面白如紙的書生訕訕走出來,撿起那仕女雕像,尷尬地對著馬車裡的人說:「祭酒,在下便先告退了。」隨後把雕像放到車軾上。

  車裡繼續傳來一聲哼。

  在書生失魂落魄地經過馬車車窗時,那祭酒掀開車簾,似笑非笑看著他:「梁幼武,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本官就當今日沒見過你。若再打聽會試策題之事,你就滾回郃陽,跟著你老師好好讀讀書!」

  書生羞恥得眼都紅了,低下頭快步離開。

  那國子監祭酒正要放下帘子,側頭一看,發現好大一個人站在火光下面,目光炯炯看著他。

  「許煙杪?!」

  當時手就一抖,灰布帘子「啪」地回打在窗上。

  隨後聽到一聲:【誒?怎麼反應這麼大?!】

  國子監祭酒給自己打氣,兩三個呼吸後把臉衝著外面,正要說話,目光就落到許煙杪面前的人和人腳邊的黑色袋子上,語氣微妙起來:「許郎,大晚上的,你們這是……」

  許煙杪:「酸辣雞爪,這位郎君的歉禮,你要看看嗎?」

  國子監祭酒:「……」

  他下車一翻,發現還真的全是酸辣雞爪,半點金銀的影子都沒看到,酸味和辣味直衝鼻腔,既親切,又開胃。

  激動的心一下子冷卻下去,和許煙杪道別之後,馬車遠遠離開,車裡,國子監祭酒低聲罵了一句:「有毛病吧!」

  大晚上送什麼酸辣雞爪!

  *

  許煙杪連酸辣雞爪都沒收,但不可否認……

  【梁主事真會教兒子。】

  第二天,朝會上,許煙杪如此感慨。

  梁瑞微怔,開始思考自己兒子做了什麼了,居然能從許煙杪的心聲聽到他們。

  不過,應該是好事?

  【讓我看到月事帶,就這點小事也認真賠禮道……誒?不對啊,他撞了高賀,怎麼只有道歉沒有賠禮?】

  【難道是看不起高賀的身份?】

  【那也不對啊,連沆那邊他也沒去,怎麼只來我這裡。】

  【嗯???】

  【他沒成親,那個月事帶,舊棉絮混的是雞血?!】

  空氣突然安靜。

  梁瑞的表情突然十分空白。

  他隱約有種感應——他兒子,大概是要坑爹了。

  【哈?天天守宮門守我下值,守了一個月終於打聽清楚我喜歡吃什麼,然後親手做了一麻袋酸辣雞爪,挑了個我身邊有人的日子故意撞過來?】

  【他圖啥……】

  【啥????】

  【他喜歡老皇帝的岳母,希望我這個寵臣能幫忙做個說客?!】

  老皇帝:???

  他岳母?!

  他岳母不是——

  【老皇帝他岳母,皇后殿下她娘,尉遲老太君,九十五歲了啊?!】

  梁瑞眼前一黑。

  怪不得他兒子三十二歲了還不想娶親,一問就是沒有喜歡的,再問喜歡什么女人,就說喜歡態度溫和、包容,但不軟弱,威嚴、有決斷、有閱歷、有智慧、行事果斷強勢的。找不到就寧缺毋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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