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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娘被你媳婦帶著改嫁了。你媳婦倒是個好人,永保四年那會兒,兵荒馬亂的,眼看著這個國家要不行了,見到太常少卿對她痴心追求……】

  老皇帝注意到了太常少卿已經學著之前許煙杪的樣子,死死捂著臉。有些驚訝地挑眉。

  看不出來,自家太常少卿還挺純情,被當眾揭露情史直接羞得不行。

  一邊感慨,一邊端起水杯。

  【就和他說:「我改嫁要帶我婆婆。」他就攛掇他那個鰥夫爹把人家婆婆娶了。】

  「噗——」老皇帝一口水噴了出來。

  許煙杪沒注意到這邊,許煙杪在感慨:【你前妻做人真沒得說。現在婆媳倆繼續當婆媳,處得跟親母女一樣。】

  ——李石虎的娘親是他爹的繼室,小了他爹四十歲。

  太常少卿死死捂住臉,打死不抬頭。

  李瑛又是咳嗽一聲:「我娘……我娘挺好的,她改嫁了……」

  「改嫁了?」李石虎一怔之後,卻也欣然:「改嫁了也好,不然她一個人帶孩子,奉養公婆,也太辛苦了。」

  李石虎又問:「那你奶奶呢?」

  「奶奶……奶奶也挺好……」李瑛僵硬地笑了兩聲:「當年……娘她是帶著奶奶一起改嫁的。」

  李石虎先是十分意外,隨後紅了眼眶:「你娘她人真好……你繼父家也是好人,連媳婦的前婆婆也一起幫忙養了。」

  李瑛低頭,腳尖在地上滑了又滑。

  第52章 咦!儲備糧長腿了!

  沒有人告訴可憐的石虎,他突然間多了一個異父異母的好兄弟。

  大家生怕需要自己說話,都在低頭猛喝湯,一鍋湯特別快就見底了。

  李石虎正要說什麼,老皇帝從椅子上站起來:「石虎啊,陪我走走吧。我看一下你們這個部落。」

  李石虎立刻把自己想要說的話丟去腦後,中氣十足地:「唯!」

  「許煙杪你也一起。」

  「啊?哦!好的陛下。」

  許煙杪放下湯碗,擦了擦嘴,起身。

  同時也有好幾個大臣吃夠了,腆著臉跟上來。

  出了門,老皇帝指著不遠處一個好似有不少白痕的峭壁問:「這是做什麼的?」

  一邊問,一邊走近,便見到白痕上面有中原文字,明顯是用尖石頭刻畫的。

  李石虎臉上的表情複雜起來:「我們怕回不去了,怕忘記我們的文字,就在這個石壁上刻字。」

  老皇帝一愣,嘴唇動了動,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石壁上最靠近他們的一行字是:

  『今天我爬上最高的樹,看不見長安。』

  李石虎指著它說:「這是隊子裡叫『六子』的人寫的,當時我狠狠罵了他一頓。萬一摔下來,就沒命了。」

  『娘!我會切菜了!』

  李石虎指著它說:「這是元貴寫的,是個小卒,以前連生火都不會。」

  『鐵劍鏽了。』

  李石虎微微一笑,只是笑容有些複雜:「這是英弟,是我的副將,鐵劍是朝廷發的,後來風吹雨淋,山林里又很難保養,就鏽了。」

  『將軍,我想吃大米……』

  李石虎抿唇,微微扭頭:「國俊,是個年輕的小伙兒,南方人,前些年死了,死前握著我的手說想吃大米。東北方的山裡哪能種稻啊,他終究也沒吃成。」

  那一道道字痕,是背井離鄉之人的精神支柱,士兵們的文化水平其實不高,很多人要麼連字都不會寫,要麼寫字缺胳膊少腿,李石虎和軍里其他會寫字的人就一個一個地教,慢慢地,讓華夏的文字在大山里生根。

  老皇帝站在石壁前,分明沒喝酒,卻有些微醺了。

  「可有墳?」戶部尚書問:「我想給他們敬一杯酒水。」

  *

  有自釀的酒。迷路進山里野人部落後,一個兵士提供了自己家的酒方和釀酒方法。

  「但是我不算特別會釀酒,試了好多年才從難喝釀到好喝。」那士兵好像想到什麼,打了個寒顫:「如果我爹我娘知道我一開始把酒釀得那麼難喝,糧食都糟蹋了,肯定會抽棍子打我。」

  他這麼說著,卻是笑的。

  老皇帝接過酒杯,認認真真在部落角落墳堆前,倒了一杯酒。

  然後回過頭,對著這些野人官兵,鄭重地許諾:「你們一定能出去。朕是天子,金口玉言。」

  這個山谷都歡喜起來,野人官兵們喜氣洋洋地掛起好多隻兔子在竹竿上,後面是一面面鼓,兔子驚慌地蹬動後腿,蹬在鼓面上。

  「咚!咚!咚!」

  鼓聲迴蕩在山谷中,木頭和樹枝丟進火堆,噼里啪啦地一響,火焰猛然升高,野人和官兵們圍著篝火,口中烏拉烏拉地亂叫,好像在慶祝。

  峭壁上有個高處的通風口,月光斜著照進來,草繩與兔子的影子在山壁上晃來晃去,晃在野人官兵們的笑臉上。

  他們沒人去問皇帝和大臣,有什麼憑證能保證一定能出去,他們只是想懷抱希望,高興高興。

  鐵鍋高高架起,鍋里湯汁翻騰,肉塊沉浮,香氣四溢。

  慶祝的舞蹈跳完了,湯也煮好了,一人一碗,分得很快。

  老皇帝讚許地說:「這肉很鮮嫩。」

  比那柴柴的雞肉好。

  李石虎高興地說:「能討陛下喜歡是它的福氣!這玩意可難抓了,特別機靈,滑不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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