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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差一點,九族就沒了。
*
晉王府。
晉王是當今天子同母異父的弟弟,當年為皇帝擋箭,落得個半身不遂。
皇帝憐惜他身體不好,受不了舟車勞頓,所以開了特例,如今他已滿三十歲了,也還沒去封地,只呆在京中。
昨日,還是晉王和王妃的大婚。
「外面怎地如此喧譁?」他從床上坐起,詢問管家。
管家道:「啟稟大王,是錦衣衛在到處抓人,似乎是這些人貪污了官糧,聽說朝堂上就抓了不少人,那戶部右侍郎楊誠,磨勘司令吳申明,刑部員外郎薛元濟……」
晉王神色一凜:「快去取我輪椅來,我要去見皇兄。」
「大王?」
「快去。」
管家將角落裡的輪椅推出來,又給晉王戴上半截面具——晉王毀容了,說是怕嚇著人,所以常年出門都戴著面具——喊來三五個侍衛推著他往御門去。
御門正在開朝會。
王爺走後,王妃詢問管家:「大早上的,大王急匆匆去哪?」
管家:「大王急著去上朝。」
「那就奇怪了,大王從來不去上朝。」王妃詫異之後,也不管這事了,只吩咐:「去把禮單拿來,昨日百官皆來賀禮,我要瞧一瞧來日如何回禮。」
……
晉王來到了御門外,面色凝重。
皇兄,臣弟知道,你忌憚臣弟。所以臣弟都三十了,你還不肯放臣弟去封地。
臣弟多年來不敢娶妻……可如今臣弟年紀大了,必須要傳宗接代,為免你疑心,臣弟特意選了沒有實權的清流之家的庶女做妻子,可是你還是……
臣弟都明白,你在臣弟大婚第二日揭發此事,就是要敲打臣弟。
那戶部右侍郎、磨勘司令、刑部員外郎皆是昨日來賀禮之人,幸好臣弟記性好,記得此事——你擔心臣弟和這些朝臣勾結。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你究竟要逼我到什麼程度?!
晉王看了一眼御門外威嚴肅立的錦衣衛,轉身對身邊侍衛:「就把本王放在這裡,你們先下去。」
等人走了,晉王一狠心,雙手一撐,撲在地上,推開輪椅。
他含辱忍垢,雙手撐著地面,努力往裡爬,一邊爬,一邊大聲喊:「皇兄!皇兄!戶部右侍郎貪污這件事,和臣弟沒關係!臣弟沒和他私底下有過聯繫!臣弟之心,日月可昭!皇兄!你信臣弟——」
皇兄,夠不夠?皇兄,這樣夠不夠!
作者有話說:
老皇帝:外面什麼逼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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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西所在有司,凡徵收,害民之奸,甚於虎狼。且如折收秋糧,府州縣官發放每米一石,官折鈔二貫,巧立名色,取要水腳錢一百文。車腳錢三百文,口食錢一百文。庫子又要辦驗錢一百文,蒲簍錢一百文,竹簍錢一百文,沿江神佛錢一百文。
——《初編·折糧科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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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囚犯幫忙辦公:
洪武十九年三月十四日,刑部子部、總部司門二部,郎中員外郎主事都吏胡寧、童伯俊等,恣肆受財,縱囚代辦公務,書寫文案,被司獄王中以狀奏聞
——《御製大誥續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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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六部尚書:我真該死啊!
許煙杪眼角瞥見一團東西,嚇了一大跳。
【這什麼逼玩意兒?!】
振聾發聵,如暮鼓晨鐘……總之,群臣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轉頭看向後方。
一千一百八十八員官齊刷刷回頭,那場面十分轟動。
晉王眸光沉沉。
本王果真沒有猜錯,皇兄就是在忌憚他敲打他!因為他們長得像——他們都像母親!
皇兄……怕他李代桃僵!
看來,這是個死局。
看來,他之前只是自毀容貌還不夠。
這些一起看過來的官員就是一種威懾,是那龍椅上的人在無聲警告他,在展示他對官員的掌控力。
晉王沒有吱聲,只是冷冷地想:皇兄!如你所願!臣弟……爬!
於是,老皇帝就看到一團黑糊糊的玩意兒陰暗,扭曲,一寸寸向他爬行過來。
老皇帝:「……」
心裡冒出了和許煙杪相似的句子。
——這什麼逼玩意?!
錦衣衛只圍在他周圍,這是個王爺,沒得到命令前他們也不敢強硬動手,只能硬著頭皮跟在對方身邊,看著對方一寸、一寸,爬啊爬。
老皇帝:「……將晉王扶起來,請到朕跟前。」
許煙杪好奇地偷偷探頭看。
因為他真沒有看過古代的奇行種。
「這人誰啊?」小小聲問兵部司務。
兵部司務也很小聲:「他是晉王,也不知道來幹什麼的。」
錦衣衛將晉王扶上輪椅,推動其慢慢前往金台。
【啊!這個人和那濟北王世子私底下認識誒!不過濟北王世子今天沒來上朝……說起來濟北王世子是誰來著?有點眼熟……哦哦!是那個腰上佩帶七顆大珍珠,那些珍珠都被拉屎的地方夾過的!】
——這些王爺和世子其實都不必一定來朝會,反正他們也沒有官職和實權。只不過晉王是從來都沒去過朝會,京中許多人都知曉,而濟北王世子,自從來了京城之後,就像一朵交際花一樣,時不時和人出遊,約人逛青樓,登門拜訪一些官員,偶爾還會來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