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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想多了,許煙杪再怎麼也是吏部司務,負責發放文書,對於手中經過什麼政令,是新發的,還是整理的舊時政策,應該是心知肚明。
一放鬆,就無意識間飄了。
「許煙杪,你來隨意挑一地告訴他,桑、棗、柿與棉花,分別該在何時種下。」
許煙杪:「……」
老皇帝:微笑
許煙杪:「……」
老皇帝:開始懵逼。
該不會……他也不懂吧?
老皇帝在心裡狂搧自己巴掌:讓你多嘴!讓你多嘴!
下一刻,就聽見許煙杪鎮定地說:「正月、三月、五月、七月。」
戶部尚書:「啊?」
不是吧?他怎麼記得是……
同一時間,駙馬也狐疑地看著許煙杪:「是這樣嗎?」
他雖然不懂農時,但這個時間聽著就怪怪的。
「有什麼問題嗎?」
許煙杪的反問句十分順滑。
而且,毫無心理障礙——
【還好還好,雖然我不懂什麼時候種桑、棗、柿與棉花,但是!駙馬也不懂啊!能糊弄住這個駙馬就行。】
其他人:「……」
合著你是瞎扯的啊。
看許煙杪如此理直氣壯,駙馬反倒開始懷疑自我。
難道……真的是這樣,是我孤陋寡聞了?
許煙杪神色不變,還輕輕點頭。
沒錯,就是你孤陋寡聞了!
也不怕被拆穿。畢竟——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大臣不給皇帝臉面,跳出來說我說的是錯的吧?】
戶部尚書:「……」
剛才他已經站出來,並且拱手作揖,動作十分之大,已經沒辦法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了。
不過。莫慌。
戶部尚書連停頓都沒有停頓,提高聲音:「陛下!臣認為駙馬連農時都尚未掌握,就大言不慚與公主言公主耽誤他,實在是……無恥至極!還以此冤枉公主,臣以為,當嚴懲駙馬此人!」
駙馬乾巴巴地吞了幾口空氣,看著戶部尚書,牙根有些發癢,又有些悲憤莫名。
我哪裡得罪你了嗎!如此迫不及待要來踩一腳!
*
得到老皇帝的點頭,侍衛們一擁而上,將駙馬壓跪在地上。老皇帝強壓著眉眼間的不耐,轉頭看萬壽公主:「你覺得呢?」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老皇帝想,如果這個女兒還是那麼冥頑不靈,非要為劉懌求情,那就把他們關在一起,成全了這對鴛鴦。
萬壽公主沉默片刻,輕輕閉了閉眼,道:「駙馬欺我,還請父親做主。」
老皇帝放聲大笑。
劉懌臉色蒼白,驚駭不已,幾乎脫口而出:「公主,你——你不是會一直喜歡我嗎?」
萬壽公主一哂,突然覺得很荒謬。
原來這個人是知道自己喜歡他的。果然,如那許郎君所言,他就是明知自己傾心於他,便肆無忌憚。
懷才不遇是假的,品性高潔是假的,含辱忍冤更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那她這些年來,到底在愧疚隱忍什麼!
「爹爹,兒累了,想回宮住些許時日。」
得到允許,萬壽公主轉身就走,裙擺搖動間,一枚玉佩從腰間墜落,她沒注意到,駙馬卻注意到了。
再之後,萬壽公主隱約聽到駙馬好像撿起了什麼東西,吼著什麼「是你」「元宵夜」「小女童」「十年前」「認錯」……但隨著她越走越遠,也漸漸聽不聞了。
*
第二天,朝會上,許煙杪和萬壽公主面面相覷。
萬壽公主穿著官服,呆愣的臉上滿是惴惴不安。
許煙杪錯愕不已:「萬壽公主?」
這人怎麼會在這裡?
萬壽公主微微低著頭,舉起袖子半捂住臉,無奈地說:「爹爹說,皇帝金口玉言,他昨日已封我做戶部司務,至少也該去個幾天衙門,是以,他五更便命人叫我起身。」
五更,就是凌晨三點到五點。
許煙杪同情地看著她。
恭喜,歡迎加入社畜大軍!
又瞧著她臉色不對,就問:「公主昨夜休息不好?」
萬壽公主按了按有些酸脹的眼睛,點點頭:「一夜未眠。」
說到這個,她就滿心怨念。
她就算再對駙馬失望,那也是正正經經失了一場戀,本來正在自己寢宮裡憂鬱、悲傷、難過著,對月傷懷,望天流淚,久久不能入睡,突然,一群宮女闖進來,說:「殿下!陛下讓你去上朝!」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兵荒馬亂大半天,又是穿官服,又是束髮戴官帽,稀里糊塗穿過大半個後宮,氣都快喘不勻了才及時趕到朝房中等待集合。
什麼憂鬱悲傷都沒有了,她困得很,現在只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覺。
許煙杪更同情了,但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一拱手。
朝會開始後,許煙杪扭頭一看,發現萬壽公主困得不行,但就是不敢睡覺。
【這公主還真實誠,居然硬撐著不睡。】
許煙杪忍不住感慨。
【我們在隊列後面,比較隱蔽,如果真的特別睏倦,小小閉一下眼,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也不用擔心睡覺誤事,這種朝會對我們這些發發文書的小官壓根沒有太大意義,如果在前面幾個朝代,五品以下都不用來上常朝。老皇帝就是看不慣有官員能睡懶覺,才把上朝人數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