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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之一臉茫然。

  婖妙卻為他解釋道:「魔刀刀魄融吾此生只有一個主人——憐舟隱。」

  「我?」安之指著自己鼻子問。

  融吾點頭,立即解劍捏印,霎時間光華萬丈。

  他化為魔刀,周身黑煞之氣濃厚,不可久視,否則則聽聞低聲吟唱之聲,仿佛魔咒,擾人心智。

  他道:「主人,拿起我吧。」

  安之望去婖妙,問道:「他本是你的佩劍吧?」

  婖妙頷首,舉起斂跡,指腹緩緩拂過劍身,說道:「魔刀融吾,神劍斂跡,斂跡不畏神魔只認我,融吾卻只認魔主。」

  說著,放下斂跡,催道安之,「拿起融吾,與我打一場,今日你我一定要分個高下死活出來。」

  「主人——」融吾懸浮於半空,喚到安之。

  頓了一會兒,安之心頭一動,握上融吾。

  瞬間,骨骼大動,渾身氣血翻湧,眼前驟然變為一片血紅,耳邊響起嘈雜的嗡鳴聲。其中,有人在叫他、急促的呼吸聲、劇烈的心跳聲、悽厲的,如鬼哭狼嚎一般的風聲。

  誅邪驅魔……滌惡盪穢……他怎麼就成了邪魔?成了罪惡、污穢?

  天規地矩,這蒼茫天地有太多條例束縛眾生,有無數的手操控局面發展。他組局,也入局,抵不過,逃不出……既然、既然看不破這規矩、身如浮萍,逃不出這天地之間……

  那,毀了一切又何妨呢!?

  種種複雜的情緒如海潮一般湧上安之心口,不甘、悔恨、狂妄、冷漠、憐惜、自貶……

  額間的魔印瘋狂地跳動閃爍,像一股扼住不住的衝動,它渴望被釋放。

  聽聞,安之猛地抬眸,只見婖妙舞著斂跡向他襲來。

  那神劍揮舞之時,風雲變幻,光劍氣就能壓得常人動彈不得。

  可他必須要動起來!

  他緊握融吾,崩玉一般的聲音,刀身抵住劍刃,霎時狂風肆虐,衣袂紛飛,清、濁二氣從神、魔體內席捲而出。

  婖妙道:「真是英雄輩出啊。」

  安之根本不理會,御刀如閃電般飛起,抵著斂跡,如切豆腐一般決絕地揮砍,沒有一絲一毫能阻礙他。

  忽而,他將刀一橫,在斂跡上擦出無數火花。

  婖妙神色輕鬆,伸手輕輕扳起劍身,露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再輕輕一放。

  「鐺」地一聲,斂跡彈在融吾刀身上,安之叫其震得退後三步,緊握刀柄的手不住顫抖。他風分不清此時手的抖動是因快快感,還是叫婖妙那一擊給震顫的。

  他額間的魔印正處在極度興奮的狀態中,他的心臟跳得極快,仿佛下一秒就會衝出胸膛。

  一定是因為那快感。

  「你這樣哪怕贏了我,也不會有人留下你。」婖妙道,「你總要為我陪葬。」

  安之並不在意,身體裡有個聲音在渴求、不滿足——渴求鮮血、更多的戰爭、打鬥。

  多一些,多一些吧,再多一些……

  「呵呵呵!我知道!」安之提刀上前。

  婖妙一併舉起斂跡縱身飛過來。

  安之頓了頓,握刀的手一偏,只聽心口的骨骼一陣咯咯作響,仿佛一瞬間被裡外劈開,斬碎了一般,劇痛無比,當下眼前一黑,手一松,如落葉一般從空中無力地墜落。

  婖妙愣在空中,低頭看去那把刺入肩頭的刀。她的鮮血順著刀身往下流去,這很疼,可根本不致命。

  而就在剛才,她將斂跡送入了安之的心口。

  ……

  「不要!!……」巨大的哀傷幾乎要將居狼掀飛。他甚至不敢看屏幕,那萬萬年的勇氣一下子全消失了。

  「為什麼!?啊?!!!——」厲鬼溫言忽然從他身後現身,「你難道不想知道關於赤子厄的一切了?!你真的、真的能不管那些人的死活?!!」

  秦淮大步上前,一把揪起溫言的衣領,「你的權限呢?快救他,把他拉回來!!」

  溫言搖頭,怔怔地盯著屏幕,「晚了,全都晚了——這世間再無修羅,也不會有安之了——」

  居狼目眥盡裂,「不,我們之間有援神契,我不讓他死,他就不能死。」

  ……

  「為什麼?……」婖妙不明白,「為什麼不殺我?你不是來殺我的嗎?」

  說著,肩上一痛,她能明顯地感知到融吾在肩頭的血肉里滑行,拔出,一瞬間飛出體外,勢如破竹地向他的主人飛去。

  銀髮亂飛,安之胸口發悶,再怎麼呼吸也似窒息,動彈不得,勉強睜眼。

  可他總覺得有一股勁兒吊著他,不讓他離世。

  他默念劍訣。

  眼前,融吾向他越飛越近,他眨了眨杏眼,咧嘴笑道:「好累啊……」

  一言未畢,融吾的刀刃從魔印中央直刺而過,整個貫穿。

  他只覺喉間一甜,還來不及噴出一大口鮮血,那雙清澈的杏眼整個黯淡下去。

  而婖妙只覺一股強大的吸力正將她吸走,眨眼功夫,她出現在居狼、秦淮、溫言的跟前。

  彼時,她那雙混沌不似人的雙眼,變得無比清澈。

  ……

  也不知多久之後,諦休為樂山上一棵若木大張旗鼓地辦成人宴。

  居狼遠遠地望著那位剛剛化形的若木,見他渾渾噩噩,仿佛傀儡一半跟在諦休身後。

  彼時,溫言遙遙地看見居狼,朗聲喚道:「極西玉山帝君!——釋槐和婖妙生了個娃娃,過幾天我們一起去吃酒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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