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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腳下的土地最先開始沼澤化,居狼反應迅速,抓緊沈淵肩膀飛身立在樹冠上。他遙望遠處,奇道:「怎麼好端端的……」

  沈淵推開居狼,抱著孩子站穩腳步,解釋道:「折丹是條被煉化的蛇蠱,每一寸皮膚與頭髮都含劇毒,血滴入泥土中能令方圓百里寸草不生。」

  居狼看了眼孩子,心裡莫名嫉妒,氣得眼底水星星的,「父親乖乖地跟我回妖域,不能反悔。」

  「小崽子聽不懂話嗎?!」沈淵急了,掙扎著要居狼放開他。

  「別動,當心掉下去——」居狼低低地,語帶寵溺地提醒到沈淵。

  看著青衣白髮的沈淵,與白白胖胖的小嬰兒,居狼心中頓生舉案齊眉,兒孫滿堂的美滿感。

  可沈淵一盆冷水潑下:「小兔崽子,放開你老子,我跟你說,你敢帶我回妖域我立刻死給你看!」

  死?

  這個詞刺激到了居狼。

  他恐懼沈淵的死亡。

  幾乎一瞬間,居狼下定了狠心,「我帶你去九離找典山。」

  ……

  蒼梧殿中,兩位看守在牢籠邊的士兵閒聊道:

  「你聽說了嘛,瀛洲成了一座死島,一夜之間變成沼澤!」

  「那島的人都沒事兒吧?」

  「沒有沒有,那島一點點化為沼澤,新上任的妖皇及時趕去,將所有人都救了,還送了罪魁禍首前來送給典皇處置呢。」

  「妖皇為什麼要把罪魁禍首送給典皇處置呢?」

  「我聽說,好像是妖皇打算歸順我們典皇,所以就帶了個禮物過來。」

  「那人是禮物?」

  「你回頭看看那人像誰。」

  沈淵醒來後,發現竟然被關在籠子裡,那兩位士兵說完,就立馬彎腰湊上前來,像觀察什麼新奇物件一樣打量他。

  「青衣白髮,獨摩之人。」那士兵指著沈淵說道:「像是沈淵吶!」

  說罷,那兩人嚇得跌坐地上,連連後退,「他、他不會跑出來要我們倆小命吧?」

  話音剛落,蒼梧殿門打開,轉頭望去,看見居狼和典山同行。

  見地上兩位嚇得起不來的士兵,典山彎腰將兩人扶起,揮一揮手讓他們離開。

  那兩人自是參拜完典山與居狼就一溜煙地跑了。

  兩人來到沈淵跟前。

  沈淵揚起腦袋,目光穿過鐵籠落在居狼的鳳目上,質問道:「你把我送給典山?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小崽子,若不是讓著你,你能這麼羞辱我嗎?!」

  居狼偏過腦袋,沒有理會他,反而對典山說道:「一個月後,我要見到一個完整無缺的父親,你敢傷他,我就絕不輕易放過你。」

  說罷,直接轉身離開蒼梧殿。

  沈淵跌坐回籠子裡,背靠在冰涼的鐵質欄杆上,怔怔地望著居狼離去的背影,「我真是太慣著你了……」

  典山很粗暴地將沈淵從籠子裡拽出來,帶到盛滿忘川的水缸前,抓住沈淵後腦勺,用力往水中按去。

  沈淵拼命掙扎,水花四濺,但以一位尚池城出生的奴隸身軀,完全敵不過高大強壯的人皇典山。

  他緊閉眼口鼻,並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忘記不能忘記……

  兩三分鐘後,他漸漸停止掙扎,典山才將人拉出來。

  「咳咳咳!……哈……哈啊……」潤濕的銀髮一縷縷地貼在臉頰上,水珠順著下巴緩緩流淌而下,落入缸中,激起道道漣漪。

  典山揪著他的髮絲,問道:「吾是誰?」

  沈淵大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典……典、典山……」

  聽聞,典山一咬後槽牙,再次將沈淵按到缸中,另一隻手也深入水中,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張開嘴,多少沾一點忘川。

  忘卻前塵,一乾二淨,只一滴忘川就能讓人變成一張白紙。

  沈淵在心中默默掙扎:我不能忘不能忘……噯,我不能忘記什麼?……婖妙娘娘?對,我沒有做那件事,是她做的……什、什麼事?……東海兩島?……

  沈淵完全沒了動靜,典山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扯著頭髮將人拉起來,沉聲問道:「汝是誰?」

  「我……咳咳!」沈淵嗆了口忘川水出來,他想了想,奇道:「我……我是誰?」

  眸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典山又問:「汝可還記得與婖妙娘娘的賭約?」

  「呵呵呵!」沈淵盡似瘋狂地笑著,恨道:「我當然記得!是她!是她誣陷我將我關在鎮魔塔里!」

  典山憤懣,放開扯住沈淵髮絲的手,轉而扼住他的脖頸,一個翻身,將後腰抵在水缸邊緣,面朝向自己。

  看眼神就能看出,沈淵已經忘了一切。

  他的那雙眼睛像無人來至的極寒之地中的一塊寒冰,澄澈而靜謐,太乾淨了。

  典山道:「汝看著吾!知不知道吾是誰?!」

  沈淵打量著他的臉,稍稍歪了歪腦袋,緩緩吐出一句話:「你是誰啊?」

  典山更覺得氣憤了,「飲了忘川汝什麼都忘了,為什麼偏偏記得那些仇恨?!」

  說著,雙手掐住沈淵的脖頸,往水中按住,瘋子一樣失態癲狂,狂吼道:「汝為什麼不能忘記?!快給吾忘了!給吾忘了這一切!!」

  沈淵泡在忘川水裡,眼前是一片混亂,耳邊也是一派混亂與嘩啦啦的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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