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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子厄悄然一笑,道:「實不相瞞,我的確有點私心,並不太想讓你憶起那些事。這次你回來就此世外隱居吧,不記得也很好。」

  「隱居?這恐怕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安之沉吟道。

  他只能按照系統派給他的任務來走。

  「什麼叫不由你決定?!」赤子厄大怒,「是不是有人誆騙於你?是誰這麼惡毒威脅你?是汪盼嗎?!」

  「我不過有一事沒解決罷了。」

  聽聞,赤子厄「噢」了一聲,怒氣消減下去,「這事情你找錯了人,董天逸是在除應聲蟲,而非飼養者。」

  安之道:「董天逸是飼養者,還是衛道者,我不得而知,可容融的死與他有關。」

  「既然這樣……」赤子厄轉身,退到旁邊椅子裡,翹起二郎腿,喚到董天逸和老婦人過來。

  他懶懶地撈起腰間酒壺,拔開蓋子,喉頭滾動吞咽幾下,說:「讓當事人跟你說清楚。我先喝兩口,小眯一會兒。」

  只聽那白髮蒼蒼的老婦人說道:「老嫗是容家第一百二十八代子孫,容殊。咳咳……」

  安之這才憶起老邢所說的話。那容家阿祖被容融氣傷,如今出現他面前,定然是剛從醫院出來。

  他忙扶著容殊坐下,隨後才道:「你們先從頭說起,把來龍去脈跟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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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09 容融之死 一

  就在容融被趕出容家的前一天,董天逸黃昏時來到容家,坐下便將曹元放所干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容阿祖:

  「曹元放非法僱傭幾十名童工挖礦。由於開採不規範,安全保護措施沒做好,那些孩子都被壓在礦洞之下,我們花了幾個晚上才將孩子全部救出,可依然只有少數生還……而救出來的孩子,無一例外都只有三四歲,很瘦小,而正因如此,才能躲在縫隙里得以生還。」

  事已發生,嘆也無奈,可容阿祖心疼那些孩子,「小董啊,老嫗家境尚可,那些孩子都交由老嫗撫養吧。」

  董天逸拒絕,「既然知道事故責任人,那得由事故責任人來承擔,阿祖與此事無關。若放任曹元放,起不到威震作用,此先例一開,恐再有人藉口動歪腦筋,仗家境就以為有人兜底,更加妄為。」

  容阿祖說:「可那些孩子本就是受害者,讓曹元放承擔起責任,仍是遭罪呀。」

  「阿祖,我曉得的,可總要曹元放受了罰,再另議其他。」董天逸自有一套他的行事準則,任誰也不能動搖。

  容阿祖只得嘆氣,她拍拍董天逸的手背,勸道:「制度是跟人走的。」

  「好。」董天逸聽了,但沒聽進心裡去,緊跟著又問:「阿祖,容融在嗎?」

  容阿祖回答道:「她呀,她早上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董天逸虛虛地發出一聲「哦」。

  見他眉頭輕蹙,一臉凝重,似有話要說,容阿祖便問道:「容融怎麼了?又惹事了?」說著,她搖搖頭,無奈地嘆口氣,「這孩子打小就不識教,沒點女孩子樣,成天鬧騰閒逛,這都快二十三四的人了,還是一副孩子氣,說她吧,她說這是保持內心真善美。」

  「阿祖……」欲言又止,董天逸旁敲側擊地說:「阿祖哪天有空,帶幾個人去若木華庭轉轉,隨便再為那些個古董擦擦灰塵。」

  容阿祖當下就覺得奇怪,「每隔三個月我便會親自帶人去若木華庭擦洗……」她喃喃疑道:「這還沒過半個月,怎麼地又……」

  董天逸正想要不要告訴容阿祖,是容融偷拿了若木華庭里物件給曹元放變賣,曹元放才有開採礦洞的啟動資金。

  容家世代將若木華庭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容阿祖年事已高,有些話直說出來,恐會氣壞她的身體。

  他猶豫要不要說。

  容殊從二十幾便開始打理容家千年家業,很多事情比普通人想得快些,一會兒時間便明白了董天逸的話外之意。

  曹家貧窶,辭葉鎮人盡皆知。

  貧到什麼程度呢?

  容融十歲宴時,曹元放等一群同齡的孩子,聚在容家院子玩耍。

  曹元放那時和容融玩兒最好,一樣地瘋起來收不住心,但那次他卻只站在一旁。

  容融穿著禮服找他玩兒,他一身穿得發白的布衣,後背緊靠院子走廊的羅馬柱,不肯移動一步,任誰拉也拉不動。

  容融問他:「你怎麼了?」

  他支支吾吾不說,憋得滿臉通紅。

  這時,一位咿呀學語的小孩路過。

  小孩個頭小,抬頭便窺見端倪,指著他屁股咿咿呀呀地說:「哥哥……哥哥屁股……開襠褲……羞羞……」

  此言一出,立馬有大人走上前,大力拉過曹元放。放眼一瞧,尖聲笑道:「喲!褲子怎麼破洞了!」說罷,把他轉過身,當展品似的展示給大家瞧。

  頃刻間,哄堂大笑。

  那時曹元放的腦袋被笑聲壓得抬不起來,眼淚吧嗒吧嗒地砸落地上。

  容融呵斥眾人,「笑什麼笑?都走開!方才我們玩遊戲玩兒得不小心把衣服弄破了不行嗎?!」說罷提起禮服,找到線頭。

  只聽嘶啦一聲,繡在上面的珠寶灑落一地、禮服一瞬間失去了珠光寶氣,破破爛爛,與尋常布衣差不多。

  隨後她將撕下的布條圍在曹元放腰上,遮蔽了破洞,拉上他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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