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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爾比等人驚恐地看著身旁的紀冠城,紀冠城的樣子倒是稀鬆平常,對著大家笑了笑,就像是中了一台微波爐一樣淡然地從坐席中起身走向前台。

  這一刻,台下延遲的眾人才發出一疊又一疊浪潮般的震驚歡呼,燈光調度適時地將一盞追光燈打在紀冠城的身上。欒彰在昏暗之中只能看到這一點星光,好像孤獨海洋中唯一載著燈火的小船。光點越來越大,當紀冠城完全站在他面前時,光也將他吞沒了。

  欒彰的臉是笑著的,他確乎是有一些開心的情緒,但心中驚訝疑惑甚至不悅所占的比重都要超過前者。他得意於紀冠城展露出來的鋒芒是拜他所賜,又對其挑戰成功難以釋懷。他的不敗金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擊碎,哪怕彩頭對他而言微乎及微,他都有一種墜落感。

  「恭喜。」欒彰體面地祝賀紀冠城。紀冠城很開心地和欒彰握了握手,小聲問道:「欒老師,沒有什麼想再對我說的了嗎?」

  欒彰低聲反問:「要在這裡說嗎?」

  紀冠城可沒有當著上百號人暴露隱私的癖好,他微微歪頭,欒彰這才正式地問:「你要現在兌現你的獎勵嗎?」

  「下來再說吧。」紀冠城不顧其他人好奇心不被滿足的失望嘆息,隨後只是說了幾句簡單的獲獎感言就離開了。後面很長一段時間裡,年會上其他的節目已經完全不備關注,大家都在小聲討論著紀冠城到底用了什麼辦法破解了欒彰的銅牆鐵壁。

  更有甚者乾脆跨越坐位跑去問紀冠城,紀冠城只回答說是自己運氣好。

  顯然這個答案並不能服眾,到了露天的after party時,紀冠城身邊圍的人越來越多,眾星捧月一般,大家試圖通過把紀冠城灌醉的方式來套他嘴裡的話。

  「真是超級新星啊。」王攀感嘆。緊接著,他用胳膊捅捅欒彰,「你沒有直接告訴他答案吧?是調情?還是說這一把你真的輸了?」

  欒彰沉默不語,眼睛一直盯著紀冠城的方向。

  王攀看欒彰那表情就猜到了結果,故作驚訝地說:「不是吧?他真有那本事?」

  「結果已經有了,過程是怎樣的並不重要。」欒彰看向王攀,眼神陰鬱。王攀對這個遊戲的結果並不太關注,獲獎人是紀冠城的話,大概不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就全交於欒彰處理。他甚至會調侃欒彰,說紀冠城與欒彰如此關係,難保紀冠城的願望不會是什麼比較私人的內容,那樣反倒容易解決了。

  「如果他想知道一些機密呢?」欒彰問。

  王攀想了想,認真回答:「我一直信奉一個東西,就是上了賭桌就得願賭服輸。既然條件是公開擺在那裡的,無論結果多麼惡劣,都必須要遵守諾言,接受不了也必須要接受,怨不得別人。」

  欒彰聽得出來王攀是在嘲諷自己,怪不得別人的潛台詞是要怪就怪自己。他餘光秒到屠語風的身影出現,離得最近的劉樹正要上前應付,他就用下巴指指那邊示意王攀:「去干點正事吧。」

  王攀扭頭一看,長長地嘆了口氣,從桌子上端了酒杯就過去了。

  有泳池有樂隊有美食美酒的露天派對是暢快愜意的,大家沒了工作場景下的種種拘束,可以盡情享樂。屠語風與這畫面極不搭調,哪怕脫下了之前那套較為正式的裝扮,換上了休閒輕薄的西裝,都難掩其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

  王攀心想,那麼不高興就別來,又沒人求你。

  他把屠語風罵了一個遍,臉上堆滿笑容迎了上去,順手拉著屠語風的胳膊把人領到泳池一側,別讓他擋在路中間叫其他人玩不痛快。

  欒彰毫不關心王攀如何對金主阿諛奉承,無所事事的自己躲去一角找清淨。他並不喜歡人類之間的社交,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浪費時間。周遭的環境對他來說是嘈雜的,正當他想要屏蔽時,好像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那個頻率跟其他人都不同,像是毛衣上跳出來的線頭一樣叫人在意,他看周圍人沒有半點反應,似乎只有他聽到了那個聲音。

  他幾乎不用大腦分辨,順著那個聲音的線頭捋過去,終點自然而然是紀冠城。

  紀冠城也在看他,隔著圍繞的人群。

  對視片刻,欒彰走上前撥開人群,見紀冠城已有些臉頰泛紅,便對找了個藉口將紀冠城從圍攻之中解救出來。他正帶紀冠城往酒店大堂走,忽聽泳池那邊傳來驚叫落水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看過去,就見跌入泳池的屠語風將同樣落水的一位女性托到岸上來,而後他自己雙臂撐起身,帶起的水如簾幕一般嘩啦啦落下。

  王攀趕忙去扶屠語風,屠語風甩甩頭髮,將自己變沉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丟到地上,裡面的襯衣著水後緊緊貼著皮膚,白色轉為透明,露出軀體的模樣。眾人這才看到屠語風的背後竟然有一團若隱若現的顏色,似是一塊紋身。

  這與屠語風的給人的形象大相逕庭,可細細想來又與他那狠厲陰冷的形象並不違和。王攀找了一條大毛巾披在他的肩膀上,同樣也阻隔了大家探究的視線,和屠語風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的紀冠城跌入柔軟的大床,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欒彰輕輕側躺在他身邊問道:「喝了多少?」

  「沒有多少。」紀冠城把臉埋進被子裡,說話都是悶聲,「只是懶得應付了,還好你救了我,要不然他們一直問,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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