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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糊著臉的小朋友這次沒有躲開,在書下瓮聲瓮氣地撒嬌:「求你啦學長,幫幫我嘛。學長你最好了,please——」

  「好了我知道了,給我閉嘴。」

  他被煩得不行,半妥協地把書拿開,警告她如果開小差就把她扔給打人柳。

  於是她跑到一邊,摘了一朵可憐的花朵叼在嘴邊,頗為花哨地行了個禮以示決心。

  小克勞奇被她逗笑了,卻還是強裝嚴肅。他沒好氣地說,如果決心這麼輕浮,那就別學了。

  伊里斯急忙想解釋,卻被帶刺的花莖劃破了嘴唇。於是巴蒂只好耐著性子給她清理傷口,順帶把人哄高興了。

  就結果來說,小拉文克勞成功為自己忽悠到了一位私人教師。

  嗯,她賺了。安菲特里忒摸著嘴角的創口貼想。

  4.

  從她入學那年夏末起,那棵樹下被當成了臨時訓練場,樹幹上增添了許多傷痕。

  它們大多是淺而奇形怪狀的,那是她練習時留下的。

  而比較深的則是巴蒂對她毫無章法的練習忍無可忍,親自做示範導致的。

  說實話,小克勞奇有時都不好意思直視生長了幾百年的老樹。他把安菲特里忒的頭髮揉成亂蓬蓬的雞窩,讓她反省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在麻瓜世界長大的小巫師則晃著腦袋,假模假樣地感慨這棵樹為她付出了太多。

  等到她三年級時,老樹終於可以解放了。小克勞奇在聖誕節的前夕領著她去了她一直鬧著想去的禁林。

  安菲特里忒沒有表現出興奮過的的樣子,她安分地抓著小克勞奇的袍子,好奇地打量著從她身邊經過的神奇神物。

  她蹲下身去撫摸卷尾鼠時,小克勞奇開口了。

  「我要走了。」

  「猜到了。」她回答,「學長,每次你要做什麼讓我難過的事情之前就會先給我點獎勵,我都習慣——」

  她看著自己的學長捲起袖子,將小臂上的紋身展露在她面前,插科打諢的話被堵在喉嚨里。

  安菲特里忒順著他的小臂網上看,與他視線相交。

  「學長,你這是......」她沉吟片刻,「自願的吧?」

  「廢話。」

  「那就好,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學長你是被傳銷騙進去的。」

  安菲特里忒繼續觀察那隻卷尾鼠,就像他手臂上不是臭名昭著的黑魔標記一樣。

  「我給了你告發我的機會。」

  「學長,你覺得我看上去像道德感很強的人嗎?」她笑起來,「你找到了你和...You-know-who的相同之處嗎?」

  「因為學長從來不排斥麻種,對麻瓜也沒有厭惡到要全部殺掉的地步。」她蹲在地上,撐著臉,「所以我想,學長是和他共情了,才會加入他吧。」

  巴蒂·克勞奇二世也蹲下來,和她一起看著賢琴草在夜色里閃閃發光。

  「他殺死了他的父親。」巴蒂說。

  「這樣啊。」她嘆息道,「這樣呀。」

  安菲特里忒用沙色的眼睛看著他,他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溫暖的海中,隨著潮汐起伏而陷入了一種柔和的幸福感中。

  「學長,我想要你開心,但是我不想讓你死掉。」她輕聲問,就像月光悲傷的低語,「你會死掉嗎?」

  「不會。」巴蒂撫摸她的發頂,「我保證。」

  於是她的笑容變得真切了起來。她拿出魔杖,說提前給他一個聖誕驚喜。

  Expectro Patronum,她念。

  魔杖中傾瀉下光芒,它們柔軟又綿長,在兩人之間悠揚地牽起忽明忽暗的帷幔。一隻美麗的龐然大物沿著這條有跡可循的銀河在他們周圍游弋。

  它幾乎要將黑夜燃燒殆盡。

  「是鯨啊。」他感嘆。

  「是鯨呀。」她回答,帶著點自豪。

  他們看著精緻的魔法造物像真正的鯨一樣跳越,擺動尾鰭,自如地在空氣中活動,絲毫不為陰冷的樹林所困。

  當它把這世界視作海洋,它便是永遠自由的。

  「好吧,安菲特里忒同學,你已經成功使出了最高階的咒語之一。」巴蒂說,「你可以安心踹走你的便宜老師了。」

  「才不會呢。我會想念你的,學長。」她反駁。

  她站起來,抖落壓在身上的夜色,張開雙臂,像展開翅膀的天使。

  「我會想念你的,學長。就像我在下雨時想念太陽,在夜裡想念黎明,在冬日想念春天。在你不在的日子裡,我就會想念你。」

  「我會想念你的。當風捲起你的袍子,那是我在想念你;當飛鳥在你身邊鳴叫,那是我在想念你;當你抬頭,看漫天的星星閃耀,那還是我在想念你呀。」

  小克勞奇覺得自己的眼眶和喉嚨不是一星半點的乾澀。

  她捧起他的雙手時臉上的笑容他再次陷入那種快樂又悲傷的情緒里了。

  「我也會。」他的聲音甚至都變得沙啞,「每個白天每個夜晚,every sine day,我會想念你。」

  他看到安菲特里忒的彎起了眼睛,身後是被銀色帷幔分割成碎片的夜空,還有盤旋翱翔著的鯨。

  「學長,等天氣暖和一些,我們一起去海邊吧。」

  巴蒂聽到自己回答「好」。然後他站起身,給了安菲特里忒一個擁抱作為告別。

  4.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再次見面是在法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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