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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西娜看著他。好久後勉強接受「那拿植物做實驗會怎麼樣呢?多少都可以,現在去找來吧。」

  「它們會死」,父親不情願的承認。人類像植物,但那和是植物是完全兩回事啊。

  但他仍然希望說服母親接受上載。

  「...你的意思是連實驗體都承受不了,卻要讓人去試?」西西娜說。

  他覺得她不可理喻。

  包括庫魯比也是,庫魯比無法植入電子腦葉,他是真的覺得她很可憐。那時候他就覺得她完蛋了。他現在在給亡靈講故事。(之後可以上載,但還是人類的思維方式。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個智障的)

  庫魯比討厭聽別人的聲音,她自己在七歲以前也有動聽的聲音,但是那之後說話總是像從風箱底部擠出的,帶著沙礫,乾澀而灼熱。庫魯比淺眠多夢,一天清醒的時間只有十小時。只能沉浸於簡單的娛樂,虛擬地球綠洲登陸不上去,就看短視頻、廣告、殺戮真人秀和連續劇。偶爾也看電影。看她媽媽的電影看的最多。採用投影形式,病房裡有一面大大的白牆,如果直接投影到視網膜上肯定會效果更好,但她眼病變。並且無法忍受鏡子。(如果採用一整面牆的電視屏幕,那屏幕從某些角度看會映出她現在的樣子)

  她無法集中注意力。專注半小時就會頭痛,一部電影要分成好幾次來看,很多時候在中途就會失去興趣。

  她對人的態度大抵也如此,短暫的起一陣興趣,又很快的把他們丟掉。

  人們也尊重她,或者是憐憫?給她自由。總是離她遠遠的。講故事是她人生中小小的點綴。她以為她會很快讓他走,但每天晚上她都央求他「明天再來吧。」

  「有點像山魯佐德。」她移動左手無名指敲出這句話。她的四肢都是可拆卸的,可以裝上去,但一般不裝,因為除了裝飾其他的沒用。左手臂除外,左手無名指是她唯一能動的手指了,她很珍惜。

  山魯佐德是一千零一夜的女主角。她入宮侍奉暴君。每天晚上都會給他講一個故事。天亮時故事還未收尾,暴君就會讓她活下去,第二天再聽。

  「我們有點像這個。」庫魯比敲擊鍵盤的時候會發出聲音。悅耳的——媽媽的合成人聲。七歲以後她就一直這麼說話,她好像相信這就是自己的聲音。

  「我喜歡故事。」庫魯比說。

  她說真的。她以前沒看過書,現在卻愛上了。書是稀罕玩意,由於百年前的文化管制,但簡單娛樂卻泛濫普遍而且粗俗。庫魯比看的電視廣告裡面主持人像切蛋糕一樣把人切開,她咯咯直笑。她看電影其實看的很少,因為上來就是一個多小時,實在考驗人的耐心。

  以前沒有書是因為政府的壓迫,現在則是因為人們漠不關心。西西娜倒是把電影拍得很文學化。她還有一部誰都看不懂的五個小時的電影。從頭到尾都是風景和對話,還有人們沉默的行走。這算是她的小小對抗。

  「你和你媽媽一樣喜歡奇怪的東西啊。」 他說。

  房間裡一片沉默。

  庫魯比臉上的笑一點點消失,她的眼睛移向房間的一個角落,不再去看喇叭。

  「大不敬啊。」 好久後她說。「你知道這句話說給別人聽你會死嗎?」

  國家好久沒有死刑了,但家族的私刑可不管這麼多。

  「......」

  「我不原諒你。但...你也不需要死。」

  「因為你講過的故事。」

  「明天再來吧」 庫魯比說。分三次敲打鍵盤。

  #

  但他沒有來。當晚庫魯比左臂病變,手術一連做了三天,術後摘除了肢體。就再也不見客人了。

  事情的起因是...庫魯比的左臂是可拆卸的或者說最好一直處於拆卸狀態。(保留完全是為了給她留個念想,十幾歲的女孩子如果四肢全部丟掉就太可憐了)

  「她用它用的太多了。」醫生說。

  「因為左手無名指能動...她好像是這麼解釋的。」

  「到這裡她就應該警惕的。庫魯比的問題從來不是身體太衰弱而是某些部位太強了。本來應該都不能動的手指有一根突然可以動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基因強化病嘛。 」

  他們都沒太指責庫魯比的隱瞞,她肯定只把這當成自己的小小幸運了。她知道自己每天都要耗費大量金錢,但是對【光是為了自己活著一天,就有一大堆人要絞盡腦汁】這一點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十幾年來都是這麼過來的,要每天都感激也不太可能吧。而且...其實研究人員們自己沒法說出口,換個人在這種情況下真的會想活下去嗎?

  「她可能有本能吧,說出來的話這種小小的幸福就會消失。」醫生們提起她的語氣儼然像是在說一隻不幸的小動物:庫魯比沒受過正經教育,十一歲時做智力測試的時候,連十以上的數字都不會數。

  「怪她也沒用,完全是管理人員的問題。」

  「我只是搞不懂她到底為什麼要戴那玩意??」 醫生說。

  「裝飾?那幹嘛只帶一隻。」

  「她一直都有操控鍵盤...是在說話嗎?可也沒有和她說話的對象啊。自言自語?」

  庫魯比對此什麼都沒說。最後倒是查出來了,父親也因此被那邊的人責怪。家中地位分明,但僕人們都被分配到那個封閉島嶼上面十幾年了,很難說對他還有什麼畏懼。政府那邊的人做的還要更明目張胆一點。一名藍眼睛的特工直接質問他對於「實驗品」的處置是不是太粗暴了。而父親只是沉默,他沒有追究特工的不敬。也沒法把這當成是自己的責任。「因為這是註定的事情。」他說他當天晚上就知道庫魯比需要做手術。她的身體調整方案都是他一手制定的有什麼不知道呢。「……您是在知道的前提下依然和她聊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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