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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了,他的到來並不受歡迎。
當寧家旺在黑夜裡把他扔進後山時,他懂了,他的重生沒有任何意義,倒是體會到了各種負面情緒。
寧秋娘把他抱回去的時候,他以為寧秋娘對他是有母愛的,即使總在他面前哭訴,說一些難聽的話。
但,對他又很冷漠、無視,他很疑惑,基地里的人類母親對小孩好像不是這樣?
寧秋娘從來沒有對他笑過,也從來沒有溫柔細語過。
她總是眼神空洞,神情麻木對他說:
「你為什麼還有氣?」
「你為什麼不乾脆死了一了百了?」
「你又活了一天,我的詛咒又延續了。」
「我真命苦,你為什麼一直不死?」
「這你口氣真難斷。」
被欺負、被辱罵、被餓、被曬、被雨淋,他在寧秋娘眼裡看到的都是漠視。
寒冬臘月里,被葉雷偷扔進雪堆里,被發現時他凍的全身發紫。寧秋娘發現他還有口氣時,也只是隨口感嘆句:「還有氣?命真大。」
發燒燒的他以為覺醒了火系異能,寧秋娘也只是不耐煩地說:「深更半夜發燒,上哪找郎中,熬著吧。」
他身體變好時,寧秋娘對他的態度也變好。
寧岳搞不懂寧秋娘的心思,也搞不懂自己與她的關係,明明可以放任他直接死去,為什麼又要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他知道寧秋娘為什麼換了藥,他聽見了她在熬藥時的自言自語,因為她怕再生出一個像自己這樣的孩子。
一個有病的自己會好,再有一個哪怕最後還會好,但中間要過六七年,她又要再受一次那樣的謾罵、責難,她不願意。
她早就在吃避子丸,只不過換藥後改光明正大的喝避子藥。
寧岳認為寧秋娘的做法是正確的,那是對她自己有利的選擇,只不過沒想到會被葉漢生撞見,引得他崩潰大怒,理智全無。
當他身體全好時,寧秋娘恍如癲狂般到跑出去說她沒受到詛咒,她兒子只是生病,現在病好了。
對他也和顏悅色起來,眼裡居然真的帶上對他的關心?
十幾文、幾十文、一兩、幾兩的給她錢,她收的很開心。問她想不想去皇都住,他有房,雖然那時候還沒買,可只要寧秋寧說想,他轉頭就會買上。
但寧秋娘卻十分不情願,她說她就要住在葉家村,看著曾經對自己冷嘲熱諷的人,現在對她
眼熱、羨慕、嫉妒。
看著他們巴結自己,想讓自己為他們說好話,讓你給他們家的兒子找活干。
呸,才不找。
寧岳覺得,那就這樣吧。
其實,他不知道該如何與寧秋娘相處,像這樣隔一段時間回來看看,或許對兩人來說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寧岳看著道路對面一家三口嬉笑的場面,他想,如果重生時,他有一對疼愛他的父母,他是不是可以學會更多情感?
「把葉漢生按排進流放隊伍里,讓他去西挖北煤礦,不要讓他死了,活的越久越好。」
「是。」十五領命後,轉身離去。
寧岳的目光追著的三口之家,這是他第一次「以權謀私」。
小姑娘坐在父親的脖子上,手裡拿著糖葫蘆,母親手裡拿著風車,一家三口有說有笑。
直到三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見,寧岳才轉過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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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跟著我們去皇都?」王秀詫異地看著石頭,問:「你去皇都做什麼?」
石頭緊張地兩手背後扭在一起:「我、我去找寧岳,前幾天跟他說好的,他有事先走,讓我跟著你們一起去。」
「方、方便嗎?」
石頭有些不敢看葉秋熙和王秀,由其是王秀,她對自己很不錯的,而自己卻和寧岳同流合污。
真是沒良心。
王秀見石頭這副小心翼翼地樣子,好笑道:「這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既然你和寧岳已經說好,那今天早點吃完午飯就走。」
石頭驚訝:「今天就走?」
這麼急?
王秀:「本來打算明早走的,但一想,今天早些去,到那天也沒黑,好好的歇息一夜才有精力採買。也幸好現在來問,要不然恐怕我們都得走了。」
石頭急了:「那我現在就回家做午飯。」
王秀忙說:「就在家裡吃就行了,多一雙筷子的事。」
石頭連忙搖頭:「不了,不了。剛好我也要跟奶奶說,還要收拾一番。」
說完轉身就往家裡跑,心裡也對皇都隱隱期待起來。
不可能否認,他真的挺想去皇都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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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去皇都葉於午找來了一匹馬,葉於立坐在前面趕車,車廂不大,大中午有些悶,王秀坐到前面陪著葉於立。
「這馬跑起來就是比牛快。」
葉於立笑著說:「那是當然,二弟找這馬也是花不了少錢。」
王秀不懂馬,她打量著說:「可我瞧著毛色好像沒有寧岳那匹好?」
葉於立點頭:「是差了點。」
石頭和葉巧然平時最多去鎮上,沒坐過這麼長時間的馬車,這會兒被顛的臉色發白,石頭閉著眼睛心裡一陣翻騰,他想吐。
最後沒忍住趴窗口將午飯吃的肉湯吐個乾淨,葉巧然臉色更難看,捂著胸口起伏不定,最後一把拉過石頭趴窗口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