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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表情陌生,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這場戲在劇本中的篇幅很長,但這當中關於章哲柳的描寫,總共只有兩句。

  這裡用的是攝像機角度,畢竟從張楊青等人的角度看,這一幕是根本不存在的,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現;至於從章哲柳本人的角度,他對自己的想法再清楚不過——他的關注點從始至終都在張楊青身上。

  至於理由……當然是他早就知道,張楊青才是他「父母」的親生兒子。

  這一切的開端,始於他十六歲那年。

  那一年,他察覺到了自己身份的不對勁,不過最開始,他以為是醫院方面出現了什麼差錯,所以他利用自己的身份,悄無聲息地探查著。

  很快,他發現醫院方面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的記錄都有,甚至因為他們家的財力,他的「母親」和其他孕婦,「他」和其他的嬰兒,都沒有發生任何的交集。

  之後的探查結果也是一樣,從「他」出生,到他有記憶,中間並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也不存在外人惡意操作的空間。

  既然如此,只剩下一個可能——「他」,是他的「父母」自己換的。

  這個事實背後的迷霧比之前的更遼闊也更濃郁,他實在探查不出,只能從另一個角度入手,去探查被換的那個孩子去了哪裡。

  兩年後,他找到了那個孩子,事情越發的撲朔迷離——對方身體健康,模樣清秀,過得還很坎坷。

  如果不是對方和他的「父母」確實有親子關係,他都要懷疑這是他們中的哪一方出軌生的。

  與此同時,通過那個孩子的經歷,他也確認這一出狸貓換太子,確確實實由他「父母」主導。

  作為既得利益者,他曾經同情過那個孩子,也是因為他的插手,對方順利念了大學。

  然而,隨著他將懷疑的點從那個孩子身上轉移到自己身上,隨著事情的真相一點點被他還原,所謂的「父母」變成仇人,他對那個孩子的同情,也逐漸消失無蹤。

  或許這個孩子是很可憐,可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怪只怪那對畜生一樣的父母,為名為利……不僅害死無辜的人,甚至連親生兒子都能拋棄。

  他不再關注那個孩子的未來,直到那天在會所,機緣巧合之下兩人見面,直到兩人幾次三番發生交集,他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一個絕妙的、引蛇出洞的主意——那就是利用那個孩子作為突破口,撕開當年的真相,完成自己的復仇。

  而這一切的轉變,他利用張楊青的念頭的起點,就是這個二樓,就是這一眼。

  他似乎心緒起伏,又似乎平靜無波。

  過去、現在、未來,真相、虛假……所有的一切交織在一起,最終呈現出了那一幕——「他的表情陌生,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

  祁臨淵這個表情維持的時間很長,他無所謂攝影師什麼時候拍,因為從開始拍攝到拍攝結束,他都是劇本里那個表情陌生的章哲柳。

  章哲柳在那個環境下想什麼,他就在想什麼,沒有一分一秒走神。

  然而當拍攝結束,肖佛利的聲音傳來,他卻很快從角

  色中脫離出來,用祁臨淵的眼神,看向了樓下的季宇辰。

  季宇辰的表情調整比他慢一些,最開始的時候,眼神讚嘆、欣賞,卻沒有太多私人的感情,然而當祁臨淵眼波流轉,變回了自己,季宇辰的眼神也溫柔起來。

  在他的眼裡,我是不是比章哲柳還要好?祁臨淵的腦海中無來由地冒出一個念頭。

  他想下去問季宇辰自己演得好不好,有沒有什麼想對自己說的,然而肖佛利沒發話,他只能這麼繼續站著。

  所幸這次所有人都發揮得不錯,沒一會,肖佛利就宣布通過。

  祁臨淵迅速下了樓,不是很正經地抱怨道:「說好的要來提前告訴我呢?」

  季宇辰笑了一下:「因為出發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空,出發後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待幾天。」

  祁臨淵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不過很快,他又調整好了:「那有一分鐘算一分鐘,你好好看我演戲。」

  「好。」季宇辰答應得很乾脆。

  「不、不對,看我演什麼戲,你要先休息,」但祁臨淵自己很快改變了主意,「一會小轉場,轉完你坐我椅子,想和我聊天就聊天,想看我演戲就演戲,如果累了就都別幹了,休息一會。」

  祁臨淵如今不再是配角,雖然可以繼續坐小馬扎,但沒有必要。

  所以他也有一張可以躺的椅子,儘管他自己從來沒有躺過。

  季宇辰也不反駁他:「好,如果我累我會說。」

  祁臨淵終於滿意了,放鬆且自然地和季宇辰聊起了天。

  在開始對話之前,他有很多問題想問,關於角色,關於演技,然而一開始對話,他感覺之前想問的都不重要了,只想和季宇辰聊一些無聊且毫無營養的話題。

  洪軒在背後默默跟著,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低一點,再低一點。

  他希望這兩個人不要想起自己,不然總覺得自己要被滅口……

  .

  祁臨淵的台詞在進組前已經熟悉得差不多,等到拍攝的前一天,更是倒背如流。

  所以他的每天帶著劇本,真的只是禮節性地帶著——不是用來看,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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