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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漿體據說是一個叫天內理子的小姑娘,需要被送去作為天元大人新一代的宿體。天元大人是不死的術師,千年來一直負責維護日本全境各地的結界,保護普通人不受咒靈的侵擾。
但總有一些人,還有絕大多數咒靈,想要破壞當前咒術界脆弱的平衡。
五條悟都要被逗笑了:「我們可是最強!最強都做不了的任務,你去有什麼用!」
「我不管,我就要去。」
「就不帶你就不帶你!」
最後還是夏油傑摸了摸一之瀨燐的頭:「燐在這裡等我吧,星漿體我會保護好的,你也不用戰鬥,我會保護好所有人的。」
攻略對象的命令不得不聽。
「那你,」一之瀨燐抿了抿嘴,「要是中途有什麼問題,你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
夏油傑答應得好好的,實際上任務失敗,民間有天元大人的狂熱粉絲,因為不想讓星漿體玷污天元的純潔性,僱傭咒術師殺手刺殺星漿體。直到星漿體死亡遺體被送回的那一刻,夏油傑也沒有聯繫過一之瀨燐。
等到一之瀨燐聞訊從任務地點趕回來時,夏油傑正半靠在高專教室的座椅上,一直紮成丸子頭的長髮被放下來,凌亂地披在身後。
不算明亮的燈光照在他臉上,高挺的鼻樑一半都隱沒在了陰影里,見到一之瀨燐的第一時間,夏油傑就問了他一句話。
「當你發現你保護的人不值得去保護,你怎麼辦?」
一之瀨燐莫名其妙:「保護就是保護,跟值不值得有什麼關係。」
「這樣啊。」
他似乎不能認同一之瀨燐的說法,淡淡地回應了一句後,又安靜地攤在書桌上,將臉全埋在手臂里。
這副寂寥的樣子小機器人非常不能忍受,他立刻選擇讀檔,回到星漿體任務開始之前,花了近百次讀檔嘗試才使得星漿體護送成功,中間任何一個可能出現的咒術師殺手都被一之瀨燐用金錢或者暴力攻勢拖住了。
然而,數月後,夏油傑執行完一個一級咒靈祓除任務,回到高專時,又問了一之瀨燐同樣的問題。
「要是你發現你保護的弱小其實想讓你死,你怎麼辦?」
「什麼?」一之瀨燐一頭霧水,「你怎麼了?」
夏油傑這次執行的任務是在偏遠的山村,愚昧的村民將能看見咒靈的少女獻給山神,然而山神其實是一隻誕生於人類對傳說迷信的恐懼的咒靈。
當夏油傑殺死咒靈,安慰少女說咒靈已經解決了,你不會有事的時候,少女卻發瘋一樣地詛咒質問他,問他為什麼要殺死他們村子一直信仰的神。
於是一之瀨燐又讀檔回去,這次死皮賴臉地一定要和夏油傑一起去執行任務,在少女被獻祭給山神的時候打暈了她,然後告訴她,她的山神已經回到高天原的居所之上了。
這種事情經歷了數次。
無論一之瀨燐怎麼讀檔怎麼耗盡心力去挽救,都無法避免夏油傑最終信仰破滅,墜落深淵的結局。
他一直肩負著的「強者就要保護弱小,拯救他人」的原則,最終轉變成對世界深深的質疑。
弱小,真的需要拯救嗎?
……
月讀世界內,夏油傑完整地經歷過一遍宇智波鼬的一生,經歷了一遍叛亂、滅族、臥底,又因為重病和弟弟動手而死亡的終局,即使在死亡的前一秒,佩恩顛覆世界的打算在穩步推進,各國摩擦不斷,忍界依舊風雨欲來,戰爭無法避免。
他又問了一遍自己。
弱小,真的需要拯救嗎?
他做的一切真的是有意義的嗎?
幻境被突然打破,夏油傑緩緩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不再是重病纏身馬上就要死在弟弟手裡的宇智波鼬,而是躺在東京咒高的醫務室里。他被換上了一層病號服,躺在病床上,消毒水的味道嗆人又刺鼻。
一個削好皮的蘋果突然遞到嘴邊:「你醒啦?」
「吃蘋果嗎,傑?」一之瀨燐收好水果刀,若無其事地說。
他的神色平靜如同沒有風的海面,好像夏油傑的叛逃,兩個人在小巷的殊死對峙,還有一之瀨燐突然重手將他擊暈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就像平常一樣,把一個新鮮紅彤彤的蘋果削去一層薄薄的皮,再親昵地貼上來問他吃不吃。
「我睡了多久?」夏油傑的聲音沙啞。
「不多不少,剛好七天。」
見夏油傑沒有吃蘋果的意思,一之瀨燐無所謂地收回手,蘋果他自己吃,咔嚓咔嚓的聲音在室內迴響,他兩三口就解決掉拳頭大的蘋果,再將果核丟進垃圾桶里。
眨眨眼,亮出自己的永恆萬花筒寫輪眼,問夏油傑:「你現在還想叛逃嗎?」
夏油傑:「……如果我說還想的話,你要對我做什麼?」
「我還有很多幻境可供你選擇,你是想度過人造異能金毛狐狸審判人類的一生,還是警校畢業的鴿子去老鷹堆里臥底結果發現同期隊友都死完的一生,還是想去嘗試繃帶黑貓孜孜不倦搞事的一生。」
夏油傑:「……」
感覺都不是很想要。
見夏油傑一直不說話,一之瀨燐自顧自地說:「我這幾天一直在思考你為什麼會叛逃,其實你每一次問我所謂的『弱小』值不值得保護的時候,都是把我放在理所當然的弱者的位置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