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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靜的莊園中,管家畢恭畢敬地念著郵件:「……康納酒店綁架案已經被格瓦斯妥善解決,被綁架的世體委會長及贊助商安全找回……」
躺椅上戴著呼吸面罩閉目養神的老人發出了一聲渾濁的笑:「格瓦斯,是個不錯的孩子。」
不愧是那女人的給自己留的後路……
能得到烏丸蓮耶些許信任,管家自然不會是個蠢人,他知道家主並不喜歡應聲蟲一樣的近侍,順滑地把語氣調整到憂心忡忡一檔:「家主,格瓦斯小姐是否與警方走得太近了?」
烏丸蓮耶果然露出了笑意:「有什麼關係,指望貓守護穀倉,就要容忍它偷魚,何況格瓦斯再瘋,難道還能比得上當年的波特嗎?小孩子愛玩而已。」
烏丸蓮耶睜開眼,看著躺椅旁的盆景,由盆景名家從深山中掘取的松柏枝幹樹皮皸裂,仿佛一段枯枝,然而枝椏上卻生長出了一簇簇深綠淺綠的針葉,正與陶盆上的「枯木逢春」題字相合。
「當年看她越長越像母親的翻版,我就知道,波特對自己的研究很有信心,這個與她基因一致的孩子,會是最後一個臨床試驗品。實驗室那場爆炸事故,到底是真的意外,還是有意為之,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把這孩子留在視線內,又不過多干涉,就是希望有一日,能等到答案。」
「如今看來,波特,大約是真的死了吧。」
「不過,」烏丸蓮耶立刻拋開了那一絲惋惜,欣慰道,「格瓦斯也不錯。」
他有預感,未來,格瓦斯會是解決組織多年來沉疴積弊的重要幹部。
他期待著。
……
朗姆知道那個不肯死的老頭子把東京幾處產業給了格瓦斯,也知道那個小表子到處睡警察發展出來的人脈,又一次幫她解決了問題,助她平穩地度過了危機,甚至更進一步。
但他現在顧不上。
被他一槍爆頭的老管家,解剖後都在停屍房凍了好久了,朗姆身為跨國犯罪組織掌管情報的二把手,竟然始終查不出他的問題。
發了狠的朗姆幾乎把自己莊園整個翻了過來,老管家的住處和用品更是被拆成了零件,依然沒有搜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如果只是這樣就罷了,就當夜路走多了撞見鬼,偏偏就在朗姆決定放過這件事,離開這個糟心的莊園,搬到海邊度假別墅住一段時間散散心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拎著小皮箱走出主樓大門的朗姆停住了腳步,目光落在門邊鮮紅的鐵皮小信箱上——當然沒有哪個郵差能越過大門和庭院,把信件投到主樓門口的信箱裡,它只是個裝飾物。
但此刻,信箱門的縫隙間,支出了一個小小的,白色的角。
就像是,一封信。
朗姆的臉色頓時又陰沉了一分,區區一封奇怪的信,如果是過去他不會掛心,直接交給下屬處理了,但這段時間正好憋著暗火,看什麼都覺得有問題。
下屬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心中一咯噔,小心翼翼問:「朗姆先生,我取出來看看?」
朗姆黑著臉點點頭,退開幾步遠。
下屬小心翼翼像是拆彈一樣輕輕地揭開信箱的門,幾乎從來不打開的信箱門軸已經生鏽,發出一聲令人牙酸咯吱聲音,裡面的確是一封薄薄的信。
得到了朗姆的准許,下屬把信拿出來拆開,裡面是一張A4紙,只列印著一個詞:
Talk
老管家當時說,他的主人想跟朗姆談談。
朗姆勃然大怒:「馬上去調監控,查是誰放進去的!」
最近一直在干同一件事的莊園眾人立刻行動起來,開始調查這封信是怎麼繞開所有護衛的耳目,被投入主樓大門前的信箱中的。
朗姆回到房內,女秘書很快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承認最近已經收到了好幾封來歷不明的同款信件,信封內都是「talk」,她誤以為是垃圾信件,就隨手放倒了無需呈送的紙箱裡。
朗姆一把奪過那些剛被從廢紙堆里找回來的信件,一封封翻閱,最早的一封郵戳時間,正是他開槍崩了老管家當天,其後每三天一封,頻率穩定,但寄信地址卻分布於東瀛各地。
很快,查監控的下屬也回來了。
對準主樓大門的攝像頭本不該有死角,然而兩個能拍到信箱的攝像頭在過去的三天里,每天都被人挪開了一點點,三天過去,剛好讓信箱從拍攝範圍中消失。
下屬硬著頭皮提議把信送去檢測,朗姆一把將信件摔在,抄起一瓶伏特加淋上去,一槍過去點燃。
藍色的火焰在朗姆陰沉的獨眼中跳躍。
懷疑莊園已經被滲透的朗姆還是搬到了海邊別墅,而且沒有帶一名莊園人員,從護衛到服務人員,全部從其他地方抽調。
次日,朗姆再次收到列印著「talk」的信。
又過了三天,信件如期抵達,但這次沒寫著「talk」,信封里是一張白紙,寄信人仿佛已經知道朗姆看過了前兩封信,甚至懶於列印。
朗姆又換了一個住處,這次是一座孤懸於平原上,四周沒有任何遮擋物的小樓,他命人在屋頂各處安裝了360度攝像頭,絕無死角,還把庫拉索召到了身邊負責盯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