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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李醬,小心點,剛剛差點撞盆栽樹上。]萩原研二驚魂未定地扒拉著柚李的肩膀。
柚李心想撞樹怕什麼,反正有琴酒在前面,而且就算真的撞了,他也沒法跳起來打自己。
衝出了住院部大樓,柚李終於鬆了口氣,不管最後炸彈會不會炸,反正他們是安全了。
本以為疏散工作已經基本完成的警務人員剛接了一批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傷員,正火大地質問醫院負責人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漏了看起來能住滿一科室的病人,就見一架輪椅以萬夫不當之勇的架勢從住院部側門衝出,在光滑的地磚上完了一把驚險的輪椅漂移後,輪椅上的銀色長髮壯漢身後探出個纖細的年輕女子身影:「平安著陸!」
琴酒抓著輪椅扶手的雙手青筋暴起,幾乎要把扶手抓裂。如果他們身處的是一個像素遊戲世界,琴酒頭頂的文字泡已經刷過了他數十年人生中,橫跨七大洲五大洋,窮盡畢生所學的所有語言的髒話和詛咒。
反應過來的警務人員跑步往這邊趕,柚李也放慢了腳步,昨晚一宿沒睡,今天趕到醫院後馬不停蹄地找炸彈,拆炸彈,又找琴酒,找輪椅,推輪椅……這一番折騰全憑腎上腺素撐著,現在極致的緊張情緒稍有緩解,疲倦和不適感立刻占領了大腦高地。
一會兒把琴酒丟給伏特加,她要好好休息一下。
松田陣平透過摩天輪座艙的窗戶看遊樂場出口附近的抓捕現場,皺緊了眉:佐藤說找到了兩處炸彈,確定只有——
遠處傳來一聲爆響,黑煙渺渺升起,松田陣平一巴掌拍在玻璃上,目眥欲裂:那個方向是……米花中心醫院!
爆炸發生時,柚李剛好推著琴酒路過一間設備房,還沒徹底降下去的激素水平賦予了她超過平日水準的反應速度,嗷地一聲一把抓下伏在肩頭萩原研二揣進懷裡,蜷成一團躲到了……
輪椅兩隻後輪和握手下的小空間里。
琴酒的反應速度顯然不會比格瓦斯慢,奈何反應速度是需要運行神經來支持的,反應得過來和躲得過去從來都是兩碼事。可悲的是,左腿重傷,身上還有十幾處大大小小傷口的琴酒,此刻的運動能力連弱雞格瓦斯還不如,否則他也不用坐憋屈地坐輪椅被推出來了。
爆炸的聲波傳到耳朵里的那一瞬,琴酒想起了這幾天閒極無聊時翻雜誌看到的一句東夏短語: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琴酒雙手抱頭,抵擋著爆炸的炙熱氣浪和噼里啪啦砸到身上的建材碎片,咬牙切齒:
東夏文明傳承幾千年綿延不絕,果然是有道理的。
格瓦斯絕不可能只帶來一件倒霉事!
因為躲得快,柚李除了被爆炸聲震得腦子暈暈乎乎外加耳鳴,一點外傷都沒受,但作為唯二被這次爆炸直接傷害到的「無辜民眾」,輪椅飆車二人組還是被警務人員一起送到了附近一家醫院檢查治療。
等到幾乎被震勻了的腦漿子復位,柚李終於能在護士的扶持下坐起來:「誒我頭好暈……」
護士給她餵了點水,柚李的眼睛也終於能聚焦了,發現護士的白大褂胸前繡著「米花中心醫院」的字樣。
護士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釋道:「警察說我們醫院還需要徹底排查一次,很多病人需要暫時轉院過來,綜合醫院這邊的醫護忙不過來,我和一些同事就過來幫忙了。」
柚李瞭然地點點頭,說自己想一個人休息一下,護士體貼地幫她蓋好毯子,離開了。
病房門剛關上,柚李立刻問萩原研二怎麼回事。
[炸彈不是兩個,而是三個,]萩原研二被她護在懷裡,基本上完全沒事,此時心疼地舔了舔柚李的手腕,[最後一個炸彈裝在醫院配電房裡,就是我們經過的那個設備房,現在就算完成了爆.炸物排查,修好電路系統之前,米花中心醫院的醫護和病人也沒法回去。]
「變態,怎麼不把炸彈綁自己身上……」柚李吐槽了一句,陡然想起另一個人,「琴酒呢?」
死了嗎?
[額……]萩原研二語塞,柚李都被爆炸波及了,他哪還有心思關注琴酒……
正當一人一貓面面相覷時,病房門被打開,伏特加推著一架輪椅進來。
「大哥!」柚李儘量讓語氣中的驚喜真誠一些,「您沒事真是太好!誒大哥你的頭髮……」
伏特加手忙腳亂地做噤聲的手勢,然而已經晚了。
「怎麼好像短了一截?」
萩原研二不清楚琴酒的頭髮短了多少,畢竟原本多長他已經不記得了,他是個直男,對男人的頭髮長度不太感興趣,但他清晰地看到琴酒的臉在柚李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拉長了一大截。
「格瓦斯!」琴酒的聲線比往日更陰沉、沙啞、粗糲,好像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配上他那兩支纏滿繃帶的胳膊,布滿長長短短劃傷的手,多了幾條血口子和青紫淤痕的下巴和脖子,倒是非常適配。
顯然,坐在輪椅上無處可躲的琴酒,實打實地臉接了爆炸波。
這是一場只有琴酒受傷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