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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談成了合作,能合作到什麼程度?格瓦斯能提供多少關於組織的情報?
降谷零思緒萬千,手機屏幕上方塊不斷落下,很快響起了遊戲失敗的音樂聲,與此同時,有人沿著樓梯下來了。
降谷零握著手機的手一緊,用餘光看著hiro走進他的臥室,默默重啟了遊戲。
十分鐘後,確定樓上樓下都沒有任何動靜,降谷零輕聲快步地走進了好友的房間。
諸伏景光背靠著牆站在窗邊,凝視著窗外,茶盤放在他身邊的書桌上,五枚和果子少了一枚,兩個杯子也有一個用過。
hiro的神色不太對。
他們從小學時就一起,至今已經十幾年,對彼此再了解不過,無論是談判成功還是破裂,或者沒有談出結果,hiro都不該是現在這幅表情……他,在放空。
降谷零沒有貿然出聲,在好友身邊站了一會兒,等他回神。
諸伏景光像是從淺眠中清醒,回頭對他笑了笑,打開抽屜,拿出一把□□,在降谷零的不解中,對準了茶盤一角的小東西——
那是?!
在降谷零睜大眼的同時,諸伏景光按下□□開關,呲呲電擊聲過後,兩極中間的小東西冒出一股電子產品燒毀的焦糊味。
「這是……」降谷零心頭巨震,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在腦海中,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椿小姐已經付出足夠的的善意,」諸伏景光撿起那個發燙的小東西,丟進垃圾桶,「我相信她。」
「但將她發展成線人這件事……不必再提了。」
「這究竟是為什麼啊!」問清來龍去脈後,降谷零既悲且怒,「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諸伏景光抽出一支煙點上,自從住進這棟別墅,他還是第一次在室內點菸,椿柚李雖然規矩大,並不干涉他們在自己房間裡抽菸的行為,但諸伏景光從來都到室外去。
今天,破例一次吧。
「誰知道呢,」諸伏景光的聲音總是輕柔綿軟,跟摯友說話時更是如此,今天卻與往日不同,輕飄飄的,像飄在空中的蓬草,「或許是想聽談判經過,或許是擔憂我能力不足,又或許……」
他輕笑一聲,沒有說下去。
降谷零咬緊了牙關:村松管理官明知格瓦斯的能力,卻還是故意在hiro與她攤牌之前在他身上安裝了竊聽器,要麼就是對hiro不信任,覺得必須監聽這場談話,要麼……
他並不樂見格瓦斯成為hiro的線人。
……
如常曬半小時,柚李離開露台回到自己房間,CD機播放著舒緩的輕音樂,柚李隨手抽出一本講世界各地古建築的雜誌翻看,萩原研二窩在她肚子上,精神懨懨。
「哦,小豬咪難過了~」柚李騰出一隻手戳戳被諸伏景光餵得圓潤的貓肚子,萩原研二癢得一激靈,卻還是打不起精神:
[柚李醬……給諸伏裝竊聽器的人,是黑.警嗎?]
「如果是,那當然最好。」柚李翻了一頁雜誌。
如果那個竊聽器是黑.警、組織臥底裝的,那隻要諸伏景光回去打一份報告,他就完蛋了,再來一波篩查,說不定能把他的聯繫人、上線、下線什麼的一網打盡,說不準還能反咬組織一口。
但真的會這麼美好麼?擋在正義使者面前的,一定是惡魔的使徒,好人團結一致,壞人陰險猥瑣……
現實永遠比童話複雜太多了,人性的弱點,個人與集體的利益衝突,內部力量之間的角力和妥協,文官與武將的相互制衡,鴿派與鷹派的理念差異……
太多了,太多無法言明也難以調和的矛盾了。
諸伏景光應該是不知道竊聽器存在的,但這也並不意味著他能討回什麼說法或者補償,自己能識破竊聽器的能力應該早就被收錄進公安的情報系統了,但那位警方高層,還是選擇這麼做。
理由或許包括但不限於:
ta不信任諸伏景光,ta不信任自己,ta想親自驗證自己的能力,ta想保存這份談話錄音用來制衡自己。
畢竟自己目前在情報上保持著優勢,她手裡握著至少一位臥底的身份明牌,而公安目前應該並沒有多少制約自己的手段。與公安合作的談話錄音就是她背叛組織的證據,公安如果能把這個把柄捏在手裡,她就絕回不了頭了,只能老老實實當線人。
但是憑什麼?
她是一個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這份必須小心使用的能力,沒有任何與公安和組織中任何一方對抗的能力。從一開始,她就走在薄薄的冰層上,維護三位臥底已經是她向光明的方向邁出的最大步幅。
她不可以再往前走了,貝爾摩德、琴酒、朗姆……甚至是組織BOSS,太多人盯著她,她不可以犯錯。
也絕無可能把自己背叛組織的證據交到別人手裡。
因此,從發現那枚竊聽器的瞬間,公安在柚李心中的信譽度已經徹底破產,諸伏景光不是以個人名義坐在那跟她談話的,他代表的是身後的公安警察組織,系統失信是源頭受污染的水,不管後面如何承諾,都沒有任何意義,難道有人會相信一家正在被堵門討薪的公司承諾的薪酬和福利待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