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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及川徹跑到底線把他扶起來。

  「阿凌?還能堅持嗎?」

  堅持不了了,腦子還很活躍,但身體感覺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了。

  「能。」遠川凌死鴨子嘴硬,在及川徹的輔助下來到了教練椅旁邊。

  他坐在教練椅上,反應都有點遲鈍了。

  「越一那邊打過來電話,在做理療,扭傷沒有什麼大礙。你們要安心比賽。」

  眾人頓時鬆了口氣。

  第一局輸掉比賽還能再追,今井越一的傷要是不可挽回,那才成了大事呢。

  「遠川呢?第三局還能上場嗎?」入畑教練嚴肅道。

  遠川凌反應了一會兒才聽懂教練的意思,他說:「可以。」

  入畑教練一看他那出汗量,多少有點不太相信。

  及川徹拿了運動飲料過來,又把毛巾遞給遠川凌擦汗,蹲在遠川凌面前端詳片刻,就知道對方的體力條估計馬上要見底了。

  「還能打多久?」及川徹嚴肅地問。

  遠川凌抬眸看他,灰色的瞳孔里是難得的執拗,「半局,最多半局。」

  撐不住了遠川凌會自己要求下場。

  入畑教練同意了。

  第三局打得格外艱難。

  遠川凌拖著疲憊的身體,仍然能打出高水準的發球和攔網。

  和第二局相比,伊達工業的球員有種反被纏上的感覺。

  這人看著已經很累了,但那雙攔網手總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冒出來。

  青葉城西的攻手很難在伊達工業的攔網下得分,伊達工業的攻手也很難逃脫遠川凌的攔網手。

  很少攔死,但對方一旦起跳就是一次「一觸」,沒完沒了。

  把自己逼到極限的感覺不太好受。

  遠川凌隱隱有點耳鳴。

  從前,遠川凌偶爾會奇怪,為什麼許多人面對失敗的時候會那麼痛苦,會喪失希望,會鬱鬱寡歡。

  因為不甘心。

  明明付出了努力,卻在種種原因的影響下,沒有取得預期中的結果,這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

  遠川凌很少會有挫敗感。

  人生軌跡改變之前,他在醫學上的天賦讓他很少走彎路,哪怕失敗也可以重頭再來。

  但排球比賽不一樣。

  體育競技,向來都是如此殘酷,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對於選手來說,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深切的疲憊和挫敗幾乎是同時湧上來的,又一次輪轉之後,遠川凌艱難地舉手示意。

  「教練,請求換人。」

  遠川凌和今井越二做了替換。

  他幾乎一到候場區就癱在地上,靠著牆壁放鬆下來。

  球館的頂燈光亮炫目。

  遠川凌用手背遮住眼睛,周圍的聲音逐漸離他遠去。

  他睡著了。

  再度醒來的時候,他在及川徹背上。

  對方穩穩地背著他向前走,在明顯發現他醒來的時候,也一反常態地沒有開口說話。

  正午的陽光燥熱,及川徹自己一個人背著兩個背包,還要帶著遠川凌這個大型掛件,也虧得他沒有累倒在路邊。

  遠川凌沉默一會兒才開口:「比分多少?」

  「……37——39.」及川徹聲音略有些喑啞。

  遠川凌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很厲害了。」

  「最後一球,我傳球的手感不太對,如果……」

  遠川凌一伸手,捂住了及川徹的嘴。

  「好了拒絕現在開檢討大會。」遠川凌嘀嘀咕咕:「如果我能打滿第二局,說不定結果也會不同了。」

  已經過去的事情,再懊悔也沒有任何意義。

  結局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悔意而發生改變,這很現實。

  遠川凌的話很有道理,如果他捂著及川徹的手沒有在微微顫抖,大概會更有說服力。

  當然會不甘心。

  他已經竭盡所能,青葉城西的每一個隊員都是這樣,但意外總是比預定好的計劃來得更快一點。

  漫長的沉默之後,遠川凌鬆開手,問:「我們去哪?」

  他體力沒回復多少,還因為剛睡醒,整個人都化成一灘水攤在及川徹身上,四肢軟得厲害,賴在對方背上沒有主動下去。

  「去醫院看今井前輩。」及川徹吸了吸鼻子,哽咽著回答:「你睡著了,他們著急去醫院,我就讓他們先走了。」

  「哭鼻子了?」遠川凌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並沒有摸到水漬。

  及川徹頓時有點炸毛,「怎麼會!我也不是第一次輸了!」

  遠川凌的手一頓。

  他鼻尖一陣酸澀。

  及川徹沒哭鼻子,這一句話差點給他說哭了。

  遠川凌清了清嗓子,道:「這個時候要說下次一定贏。」

  「知道了……」及川徹應了一聲,停下腳步。

  遠川凌略一抬頭,兩人正站在仙台綜合病醫院門口。

  大概是因為休息日,所以來往的人並不算多。

  遠川凌身上蓋著不知道是誰的外套,遮過頭頂,外人看不見他的臉。

  於是他擺爛了,任由及川徹把他背進去。

  他怕自己一下地,腿支撐不住當場跪下。

  兩相權衡,還是現在這樣更能保住臉面,畢竟衣服都遮著呢。

  「今井前輩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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