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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川凌以最具惡意的想法揣度自己的行為。

  但及川徹似乎沒有這樣認為,他用和朋友交談的語氣說:「不覺得很有趣嗎?在打開之前結果完全不可預測。」

  多少有點賭徒心理,遠川凌一直以為,及川徹這種不肯接受命運的人不會喜歡這種飄忽的東西。

  但實際卻恰恰相反,人果然是一種非常矛盾的生物。

  的確,誰不喜歡生活中偶爾的一點小驚喜呢。

  遠川凌無法依靠自己對成年後愛人的了解來揣摩如今稚氣未脫的及川徹,他想了想,還是問:「不覺得我是什麼壞人嗎?」

  「有你這么小的壞人嗎……」及川徹小聲嘀咕一句。

  「之前,你好像不是很開心。是遇到什麼討厭的事了嗎?」及川徹輕聲問。

  要怎麼形容第一次通話時盲盒君給他的感覺呢?

  就好像一個驟然一無所有的人,茫然而痛苦,帶著深深的、隨時可能自毀的惶恐。

  說他天真也好,無知也罷,年少的及川徹可以拉黑一個屬於詐騙犯的號碼,但很難推拒一個試圖向他求助的人。

  「盲盒君,我拿到了隱藏款,雖然這個沒辦法分給你,但……」

  「我的快樂分你一點。」

  那人仿佛開玩笑一般,帶著笑意輕聲說道。

  第七章

  遠川凌鼻子一酸,他張了張口,卻沒能發出一點聲音,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讓人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沒有……」他艱難地說。

  沒有什麼值得討厭的。

  他平淡無趣的十五歲,一切讓他挫敗的事情都還沒有發生,他還沒來得及成為第一次見到及川徹時,那樣糟糕的人。

  回到過去,重返青春,這對大部分人來說不能稱之為壞事。

  但遠川凌卻沒辦法開心得起來,倒轉的時間讓他失去了自己的愛人。

  這是一旦想起,就會讓而立之年的遠川先生克制不住悲傷情緒的事。

  成年人的靈魂困在幼稚的軀殼裡,連思維方式都有些逐漸偏向少年。

  而且,他從不否認自己其實是一個幼稚的人,尤其在處世方面,那麼,放不下深愛之人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遠川凌心想。

  我只是有點想你。

  他哽咽的聲音明顯讓電話那邊的及川徹有些慌神。

  「餵……不是吧……你哭了嗎?盲盒君?你別哭啊……隱藏款盲盒也可以送給你的……」十五歲的及川徹明顯沒有什麼哄人的經驗,從他錯亂的語序就看得出來。

  遠川凌甚至能腦補出一個拿著手機手忙腳亂的少年模樣。

  他要是真的哭出聲來,說不定這個傻得可愛的傢伙,會以為自己是因為拿不到盲盒才哭的。

  遠川凌能克制住自己的眼淚,卻沒辦法改變自己生理性的鼻音。

  「我不要盲盒。」遠川凌說道。

  「真的嗎?送你也沒關係。」及川徹說得很大度,就是不知道心裡有沒有在滴血。

  「真的。」遠川凌不太想繼續和及川徹掰扯盲盒的問題,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收集盲盒的愛好。

  為了避開萬惡的盲盒並維持電話通訊,他十分違心地說:「等下我要上場打球,很緊張,能教教我怎麼調節情緒嗎?」

  以及川徹的情商,怎麼可能聽不出來盲盒君在轉移話題,但只要這人不哭,沒有情緒崩潰,聊什麼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而恰巧,對方還把話題遷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上來。

  「你是第一次上場比賽嗎?沒關係的,盡力就好,這只是一個必須經歷的過程。」及川徹頓了頓,笑道:「而且等接過幾球之後,你就會忘記緊張這回事了。」

  「全神貫注地,把心神都集中在那顆排球上,只需要記得一件事——接球,進攻,想方設法讓排球落在對場的地面上。」

  體育競技的魅力可能就在那一瞬間。

  及川徹說了些他參加比賽前的注意事項,比如說做好熱身、和隊友們回顧一下戰術暗號,發球前保持專注等等。

  「還沒問,你打哪個位置?」及川徹有些好奇地問。

  遠川凌不知道。

  和之前的俱樂部球員商量讓他上場這件事,是御影玲王去接洽的,遠川凌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

  對方說這種業餘比賽沒有固定的位置,到時候可能缺哪個位置就讓他頂上,隨意得很。

  如果遠川凌自己做選擇的話……

  他小聲說:「反正不會是二傳手。」

  及川徹是一名二傳手,如果遠川凌選擇二傳的位置,就意味著沒辦法和及川徹成為隊友。

  甚至反而,成為敵人。

  遠川凌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他內心深處也幻想過和及川徹一起站在排球場上的場景。

  「有沒有能偷懶的位置?」遠川凌問道。

  「嗯?」及川徹歪了歪頭,解釋說:「盲盒君……都要上場打球了還考慮偷懶的事嗎?沒辦法啦不管是哪個位置都要頻繁接球的。」

  遠川凌忍不住拉長尾音抱怨道:「可是一身熱汗的感覺真的很討厭……」

  及川徹有點不自在地撓了撓耳側,半開玩笑地說:「……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笑一聲。」

  遠川凌聞言抬頭看向對面不遠處站著的兩人。

  看這兩人的表情,估計非常好奇遠川凌的通話對象是誰,但也尊重遠川凌的隱私,沒有直接上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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