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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烈日曝曬,晏雙霜的皮膚已經稍稍曬黑,但她依舊是那個可以通過美貌製造殺人事件的大明星。
她看著古辛在自行車前發愣,自然而淡定地轉身,輕飄飄地說:「進來談吧。」
古辛像是被勾了魂魄,迷迷瞪瞪地就跟著進了門。
客廳里有茶几,晏雙霜給她泡了杯茶,坐下後,她翹著一隻腿,上身往前傾,靠近對面古辛的方向,鎮定地說:「說說吧,你的想法。」
這是一個在談判中進攻性很強的姿態。
古辛下意識地藉助端起茶杯的動作,抿了一口,往後仰了一些。
剛下山時,古辛像是風,帶著一股子輕快和跳躍,但現在她還是風,只是變成了唯唯諾諾的微風,帶著點不安在屋內小心翼翼地盤旋。
古辛假裝自己潤了潤嗓子,她放下茶杯,眼神一直盯著茶几上的一塊污漬,好像那是一個令她非常在意的錯誤一般。
「因為一些機緣巧合,我手裡有很多營銷號的資料和他們背後的公司資料,之前已經舉報了一批偷稅漏稅的,但我發現他們現在又活躍起來了,估計已經交完罰款了。」其實就連古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她腦海里跳動的想法很多,幾乎是撿到什麼說什麼,但她唯獨不敢直面晏雙霜,她怕一看見她的眼睛,就直接被打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理智城牆。
她很想見她,但真正見到了她,卻又不敢面對她。
「我不是我」的課題沒有絲毫進展,古辛希望這個課題成功,但古辛實際已經在腦內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課題失敗,她一定會遠走高飛,再也不會出現在晏雙霜的面前。
她不能讓自己再一次地傷害晏雙霜。
晏雙霜認真地聽著,手搭在膝蓋上,指尖輕點。
直到古辛說到她的第二套方案是眾志成城,聯合被搞過的明星一起對那些營銷號的公司施壓,說不準會有用。
晏雙霜終於打斷她:「不行。」
還在侃侃而談的古辛一怔:「為什麼不行。」
這時古辛才抬眼看她。
晏雙霜說:「你不了解這個圈子,這個圈子裡沒有友誼,只有落井下石。我的復出絕對是個威脅,已經不是牆倒眾人推的程度了,他們害怕我。」
孤立無援的處境,古辛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指。
「難道有許多人都知道,你其實是無辜的嗎。」
晏雙霜說:「當然。」
古辛看著晏雙霜淡然頷首又如此熟練的模樣,心裡驟然一揪。
呆慣了染缸,也見過了形形色色的吃人的人,晏雙霜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磨練出今天的這份淡然?
古辛的大腦里不自覺地回閃過從出道以來,到現在的晏雙霜。
得出的結論是——她也有青澀的時候,但不知什麼時候起,這份天真變成了沉穩。
當天真被殺死的時候,除了本人,誰也不知道兇手是誰。
這個兇手或許是她圈內的第一個朋友,又或許是她身邊的人。
古辛不敢多問,把自己的最後一個想法說了一遍。
晏雙霜這下來了興趣,她問:「你的意思是,故意透露點信息,給不同信息源的人不一樣的料,然後等他們發出互相打架的觀點的時候,再一起告?」
古辛點點頭:「對,這是我認為之後洗去污衊最快的方式。」
她還強調了「污衊」兩個字。
晏雙霜偏著頭,她現在也是短髮,甚至比古辛還短,但作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她好像還是那個冷冷清清的長髮晏雙霜,一雙眼睛裡是坦坦蕩蕩的清醒:「這樣需要知道內鬼是誰。」
古辛說:「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
古辛從褲兜里拿出兩張紙,看得出來寫字的主人非常匆忙,A4紙撕了一小塊,被捏得皺巴巴,上面的字跡飛揚。
「趙岑宿」。
「魯濤」。
這是古辛在比對了自己的記憶後,推算許久,最終定下來兩個絕對賣了料的人。
趙岑宿在晏雙霜的意料之內,但——
「魯濤是誰?」晏雙霜是真情實感的疑惑了。
她本來以為劇組裡還有人像趙岑宿一樣看她不爽,但劇組沒有任何一個叫魯濤的人。
古辛指了指山頂:「一個男Beta,你可能見過,氣象站的一個員工,你復出的消息就是他賣出去的,趙岑宿只是借力打力。」
晏雙霜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這是個什麼人物。
古辛乾脆道:「不用糾結他是誰,之後我會幫你盯著他,無論他做什麼,都不會再對你有實質性的傷害。」
「所以他是為了要錢?」
古辛說:「大差不差。」
晏雙霜瞭然。
晏雙霜有這個自信,即使被迫退圈了,她的料也是最值錢的那批。
當公事談到這一步的時候,兩個聰明人已經默認了對方的做法,接下來,就是私事時間。
古辛有點坐立難安了。
古辛本來就體熱,夏天來了,更是汗珠跟著往下淌。而且她根本沒有想好怎麼跟晏雙霜再見,這次見面本來就是意外中的意外。
所以,她還應該留下嗎?
室內沉默了一會兒,晏雙霜主動說:「你熱嗎?」
古辛條件反射地回答:「不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