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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所未有的鄭重,坐姿都端正起來,魏京嵐沉默半晌,稍稍挨近她,也正色回應:“你講。”
從哪裡開始講起呢?
遲昕捋了捋思路,慢慢開口。
“就從我誤會你做助理另有目的開始吧。”
聯排那次,厲宸雪和魏京嵐的對話,一度成為遲昕判定魏京嵐別有所圖的證據,現在看來,卻挺可笑的。
魏京嵐本就不愛將話說完整,稍稍胡思亂想,便腦補出另一副模樣。
偏偏那時候遲昕也拉不下面子坦誠。
算下來,她們屬實因著言語上的誤會,走了許多彎路。
魏京嵐順著遲昕的話語回憶著幾年前的細枝末節,無辜道:【我的目的,就是……多多親近自己的未婚妻啊。】
她說得理所當然,遲昕被“未婚妻”三個字燙得挪開視線:“我那時候不知道你是崔家的大小姐,所以誤會了。”
魏京嵐這才在記憶中的過往裡尋到一些答案。
怪不得那段時間,遲昕總是喜怒無常,動不動同她鬧脾氣,但事後又不停地給她漲工資補償。
原是誤解了她,以為她是為了錢財而接近。
“我那時候,對感情……沒有什麼信任度,遇到一點阻礙,就退縮了。”遲昕頓了頓:“對不住你的心意。”
但這著實怨不得遲昕,倘若她們能夠敞開聊聊,根本不成問題,甚至有可能免去後續的一系列坎坷。
只是魏京嵐還沒開口,又聽遲昕繼續道:“其實只要我多問一問,這種誤會便不會發生,是我自己沒抓住屬於我的感情。”
“也是我,沒說清楚,讓你不安了。”魏京嵐也跟著承認錯誤。
【如果我不瞞你我們有婚約,也許不會發生這麼多坎坷。】
遲昕捏著自己的手指,似乎笑了一下:“後來的事,你也清楚,我自己想不清楚,還誤信任阮忻意,一次又一次做傷害你的事而不自知。”
【都過去了。】
“事情的確過去了,只是我會想,如果我能對你多一些信任,多一些坦誠,一切會不會不一樣。”遲昕抬頭,與魏京嵐對視:“魏京嵐,你覺得呢?”
她沒有將話說透,給足魏京嵐思考的空間。
魏京嵐立時理解她的意思:“我沒有不信任……”
她話說一半,自己也意識過來,信任與否口說無憑,更多的,在於做。
【我不怕告訴你我的想法,只是擔心將你牽扯進來,會讓你有危險。】
魏京嵐沉了片刻,換其她來解釋。
【上次遇到槍擊和飛車黨,你也是見識過的。】
“你做了你認為對的事,卻沒問過我願不願意,陪你一起承擔。”
遲昕目光放遠。
“付出如果只是單方面的,總歸,走不長久。”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便很容易走進思想的歧途,忘記你喜歡我的本意。”
她低下頭,又用視線去描自己的指尖。
“無論是當年你做那個默默為我托底的小助理,還是現在你將我看作毫無用處的病人,你都沒有想過……真誠待我。”
“你只為我付出,卻不需要我做什麼,不依賴我,不信任我,甚至連我想要回饋你平等感情的資格都剝奪。”
“你說你喜歡我,可你只是將我虛虛地放在那個名為未婚妻的位置上而已。”
說到這,遲昕復又抬頭:“為什麼啊?”
她的疑問裡帶著控訴,讓魏京嵐一時間無言以對。
魏京嵐一面在心中思索自己的錯處,一面以掌心蓋在遲昕的手背上。
“對不起,是我的錯。”
她手背上的傷口已經凝結,周圍都是血痂,遲昕低頭看見自己的“傑作”,不禁凝眉。
“手疼不疼?”
魏京嵐搖頭。
剛才兩人都發了狠,誰也沒收著力道,受點傷情有可原。
【你繼續。】
遲昕卻止住話茬,起身去廳中找急救箱。
剛才糾纏間,早將拖鞋一腳踹開,這會兒見遲昕赤著腳。魏京嵐才驀地想起這事,也跟著起身去尋遲昕的拖鞋。
遲昕倒未介意自己,找到醫藥箱後,坐在廳中,對魏京嵐招手:“過來坐,我給你消毒。”
“消毒?”二人不再是之前劍拔弩張的狀態,魏京嵐的心也跟著放緩下來,挑眉玩笑:“原來被阿昕咬了還要消毒啊,那要不要補幾針疫苗?”
遲昕聽不見,只見她那鳳眸里的燈彩影光,便知曉她在打趣,不禁揩了她一眼:“快過來。”
魏京嵐手裡拎著一隻拖鞋,又撿起身旁的另一隻,這才走近遲昕,在遲昕面前屈膝蹲下。
遲昕順著她的動作望去,正見魏京嵐托起她的腳跟,將棉質拖鞋輕柔地套在她的腳上。
以前,是她笨,以為這是魏京嵐作為助理伏低的舉動,而今才明白,這是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