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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昕銀匙還沒來及收,握在手裡對周楚郢眨眨眼。
這話問魏京嵐其實沒什麼,但是問遲昕確實有些越界,周楚郢撓撓頭,現出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們兩個人挺可惜的。”
“其實沒什麼可惜,當初是我恃寵而驕,認不清自己的心意,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遲昕抿抿唇,直言:“至於嵐嵐,這段感情對她沒有什麼美好可言,而今我的喜歡於她更是困擾,我們儘快結束,對她而言是好事。”
“困擾?”周楚郢很是敏銳:“嵐嵐同你這麼說的?”
“嗯。”
“怎麼會……”周楚郢並不贊同。
或許魏京嵐不愛將自己的真實想法透露,但周楚郢跟她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又是她的心理診療師,對於魏京嵐的心思也能略知一二。
單從通感症而言,魏京嵐初初退婚之時對遲昕厭惡有之,懼怕也有。她的愛無處安放,恨意又難消,所以見到遲昕一次,便要加重一些。
後來卻不同。
遲昕並不知道“夏初”的身份已經暴露,但周楚郢卻清楚。
再相處,周楚郢已經能夠感受到魏京嵐的轉變。魏京嵐已然能夠坦然面對遲昕,如果把遲昕當作困擾,那她完全可以戳穿有關“夏初”的偽裝,結束這場你瞞我瞞的診療。
可是魏京嵐沒有。
雖然魏京嵐口口聲聲想知道遲昕目的為何,可她的行為卻不似以往那般乾脆利落。
“她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其實我也不清楚,但她……”周楚郢話未說盡,便聽到前台的接待撥通內線,告訴她魏京嵐來了診療室。
談話中斷,周楚郢的神思卻逐漸清明。對遲昕,魏京嵐有太多矛盾的行為,或許到了今日,不是遲昕沒想清楚,而是魏京嵐自己陷入迷茫。
只是她的迷茫藏得太深,連她自己都忽略掉。
“我有什麼問題?”
面對魏京嵐的疑問,周楚郢也不委婉:“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你認不清自己的心!”
魏京嵐現在說的話不能聽過就忘,得細緻斟酌。
譬如對沒聽成演唱會就離開的解釋,周楚郢在腦子裡反覆繞了幾圈,才理解魏京嵐並不是說給她聽的。
魏京嵐明知遲昕就在這裡,所以在變相對遲昕解釋。
她在向遲昕解釋她是為了工作,而不是因著厲宸雪。
如果是不在乎或者刻意為之,哪裡還有解釋的必要?
可要不是周楚郢細膩地發覺了這細節,怕是又要被魏京嵐浮於表面的言辭矇混過去。
無論愛還是不愛,直白一點不好麼?
工作上腦子轉得還不夠累?
魏京嵐對周楚郢的指摘未置一詞。
周楚郢也不再與她兜圈子:“厲宸雪的性情為人我們暫且不論,嵐嵐,你捫心自問,你的舊情,處理好了嗎?你的心,當真準備為另一個人敞開?”
魏京嵐面對好友略帶壓迫的質問,竟是沒有反駁什麼,只道:“下次診療見。”
“你!”周楚郢氣得恨不得給她一棒槌,卻最終只是用拳頭擊打在自己的掌心:“你現在比那撬不開的河蚌還可惡!”
魏京嵐被她的比喻逗笑:“有時候撬河蚌也是需要技巧的,比如等它吐吐沙子,又比如找個安靜的能讓它放鬆警惕的環境。”
說完,也不再等周楚郢的回應,直接拉著樂知微離開診療室。
夜半,魏京嵐和樂知微二人坐在幻影“天魄”之中,對著一車的星空璀璨發呆。
【老闆,需要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樂知微想了想又補充:【喜歡的那種需要。】
魏京嵐面對小姑娘的疑問,不可避免地想到遲昕。
她今天許是被周楚郢提及了太多次感情的問題,此時竟真的覺得有點對不起遲昕。
或許是分開的時候積壓了諸多委屈和怨憎,所以每每見到遲昕,她都會不可控地對遲昕宣洩情緒。
這樣無理的宣洩有時候是因為遲昕,有時候卻不完全。
而這些主觀的壞情緒,自退婚以來,遲昕照單全收,甚至連辯駁都沒有。
比如那首歌……演唱會的時候魏京嵐雖沒有能聽完整,但也足夠讓她清楚,之前存在誤會。
可回國後這麼多天,魏京嵐分明失了約,卻未主動與遲昕聯繫解釋清楚。
她平日裡不會這樣不尊重別人,可對遲昕不知道為什麼,反而在分開以後變得更加自我和放縱。
從前是遲昕對她沒有什麼顧及,如今倒反過來了。
這並不好。
再有,她的通感症因為遲昕的關照而明顯好轉,可她卻沒能對遲昕哪怕說一聲感謝。
可沒能言謝的又何止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