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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小姐不必驚慌。”周楚郢恢復往常嚴謹不狠厲的模樣:“嵐嵐現在的精神不宜有任何差池,所以我只能將醜話說在前面,只要遲小姐不違背我們的約定,遲家便不會有任何因周家造成的損失。”
“我知道。”
“如果……遲小姐能夠幫助嵐嵐恢復正常,我也會代替周家許給遲家一個……”
“不必。”遲昕打斷她,強調:“真的不必。”
或許是退婚退出了後遺症,遲昕現在更恐懼把魏京嵐的事與利益掛鉤。
魏京嵐那麼聰明,即便她有心瞞著,也不一定能瞞一輩子,屆時她又該怎麼向魏京嵐解釋?
難道要嘴賤說一聲,我不是為你,是為了家族利益?
那她可以直接把自己腦殼敲開做成木魚了。
周楚郢看她如此堅決,也不再多言,只將自己的號碼留給遲昕:“那,再聯繫。”
這一聲再聯繫,叫遲昕足足等了一周。
這一周,遲昕無所事事,乾脆在酒店將答應給吳曦的歌趕出來,剩下的時間……便是悄悄看望魏京嵐。
像個工作室門口蹲守等偶像下班的粉絲那樣。
那天周楚郢出來前,遲昕和樂知微淺淺地溝通了兩句。
小姑娘看她扒在門縫邊聽牆角實在可憐,便答應了她可以時不時告訴她魏京嵐動向的無禮要求。
【但是不能讓老闆看到你!】樂知微進入病房前,對她再三警告,【就像在遊艇會那樣!】
遲昕點頭應是:“我只是想……看看她好不好,沒有別的。”
【她不好。】樂知微直言不諱,【她若是好,你就不必站在這裡了。】
遲昕被她噎住,直到她進去都沒能說出反駁的話來。
在她與魏京嵐這段感情里,她數罪並犯,辯無可辯。
幸而魏京嵐這位保鏢姑娘言語雖傷人,心卻軟,時不時會給遲昕發一點魏京嵐的動態。
幾點出院,幾點去巡店,什麼時候出差不在京城,總是能在遲昕反覆問詢之後發些什麼來,叫遲昕這一周過得充實又心安。
遲昕其實不是為了單純做跟蹤狂,只是她一個人在京城無所事事,心思又全記掛在魏京嵐身上,別的事也做不踏實。
況且,她想用自己的方式感受魏京嵐。
與別人不同,對於通感症,遲昕算得上感同身受,所以她更能利用自身優勢,敏銳地察覺魏京嵐細微的表情變化。
喜歡的情緒在遇到那個獨一無二的人時星火燎原,魏京嵐皺一下眉頭,遲昕耳邊的音節都會隨之改變。
她就在這些雜亂的被她拋棄自我修飾的音節中,逐漸摸索魏京嵐的厭惡與喜好。
魏京嵐本就是個不愛麻煩別人的人,也不習慣將自己的感受放在首位,所以很容易在細枝末節委屈壓抑自己。
可她現在本就精神脆弱,該多被關照包容一些的。
如果她能掌握多一點,哪怕是反饋給魏京嵐身邊的人,是不是也能讓魏京嵐舒服一點?
那樣,她會不會心態也能恢復些許呢?
遲昕不知道結論是什麼,但是她總得嘗試。
或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聲音的通感也有這樣的作用,至少,在觀察魏京嵐的時日,遲昕能將她兩年裡對魏京嵐缺失的關注補回來。
時間在她這些小心思下從指縫中溜走,一周後遲昕如約來到周楚郢的診療室,並按照要求安靜地待在一處隱蔽的房間裡。
房間裡有一個方方正正的雙面鏡,可以清晰地看到另一處房間的種種。
而另一間房子裡,魏京嵐正半躺著,將眼紗蓋在自己的眉目之上。
“你確定這方法靠譜?”魏京嵐行為雖然順從,言語中卻帶著質疑。
“作為患者,你要信賴你的醫生,這樣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周楚郢義正言辭。
“安慰劑效應嗎?”魏京嵐無可奈何:“那我不如相信自己今晚能睡一個好覺。”
“給一點信任行不行!”周楚郢知道她看不見,手握空拳錘錘桌角。
魏京嵐被她逗笑。
周楚郢卻有些緊張,反覆確認道:“就像我事先說的,不破不立,真正要恢復自己的判斷,不再被幻覺控制,還得靠你自己。”
“嗯。”魏京嵐將自己的眼紗系好後,點點頭道:“我準備好了。”
第49章 挑選
魏京嵐在來周楚郢的診療室前, 當真覺得周楚郢出的是個餿主意。
畢竟蒙上雙眼,和陌生的心理診療師進行定期的交流,還要利用想像力, 去描繪畫出對方的模樣和情緒異形這種事,在魏京嵐歷來的心裡諮詢中, 都是聞所未聞的。
她這位好友,從小思想就天馬行空的,到大了還是如此, 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