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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被刻意忽略的悶痛又開始出現,甚至,比以往更加難以忍受。
還是郝然發現了她面色有異,低聲關心:“昕姐,您沒事吧?”
遲昕深深地吸了口氣,用空氣中的涼意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搖搖頭,對郝然輕聲道:“你先和鈺姐匯合。”
郝然應了一聲,很快便跑開了。
與此同時,周楚郢也帶著樂知微離開。
魏京嵐長臂一引:“遲小姐這邊來。”
二人找了個空曠的角落站定。
遲昕沒開口,魏京嵐也不催她,只是曾經會跟著遲昕的視線此時落於很遠的山景之中,沒有要收回來的意思。
遲昕咬了咬唇,醞釀好一會兒,才問:“剛才那位叫楚郢的姑娘是你的隨行醫生嗎?”
她等了半晌,都未等來魏京嵐的回答,鼓起勇氣又關心:“你的身體……”
“遲小姐。”魏京嵐仍未將視線收回,語氣里像結著一層霜:“有話不妨直說,我的私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有孤鷹自山間盤旋,叫聲悽厲。遲昕被她噎得面色發白,視線卻不由得隨著魏京嵐遠眺而去。
“嵐嵐,我沒有別的意思。”
她並不是又想借著魏京嵐的病談什麼條件,只是單純地關心她的身體罷了。
魏京嵐卻不信她,唇角勾出若有似無的弧度,直接切入正題:“遲小姐剛才說要與我談‘Whape ’的事,具體是指什麼?”
遲昕這才想起之前慌亂中想要和魏京嵐單獨溝通的託辭:“鈺姐告訴我,你才是‘Whape ’的主理人,所以……之前在V家時尚盛典的禮服,是你的設計嗎?”
魏京嵐原本心存設想,認為遲昕是被羅鈺授意,要拿什麼條件來跟她談代言,畢竟在遲昕眼裡,一切都可以為了利益讓步,未曾想,卻聽遲昕提起這個。
“是我。”事已至此,她沒必要再瞞著:“那時候郝然給我打電話求助,我公司總部恰好有庫存,就給你拿了一件。”
她說得輕描淡寫,甚至在心底做好了被遲昕質問為什麼選擇隱瞞的準備,卻不料遲昕再開口竟是對她道了一聲“謝謝”。
“我一直都不知道是你在幫我。”遲昕態度誠懇:“總之,謝謝。”
魏京嵐詫異地回望了遲昕一眼,很快又將視線挪開。印象里,遲昕很少對她言過謝,曾經,她把這當作對待喜歡的人理所應當的付出,她也相信遲昕會懂。
後來她明白,遲昕不是懂得她的喜歡,而是真的不在乎。
或許遲昕認為,那是生活助理應該做的,而她也被支付了合理的報酬。如今發現她曾經的工作範疇超過了報酬價值,才過來道這一聲謝吧。
想到這,魏京嵐便發出類似於輕笑的氣音:“不必。”
遲昕被她無所謂的態度刺得心口一悶,而後蔓延開淡淡的酸楚。
口口聲聲相識二十多年的朋友靠著冒領魏京嵐的功勞,從她這裡撈了不少好處,可魏京嵐卻輕輕巧巧一聲“不必”,便要將過往揭過。
可她不願意就此揭過。
“之前那個患病的小姑娘,也是你幫忙的對嗎?”
魏京嵐思索片刻,才想起這麼一樁事來:“你說的是在機場找你簽名的那位小姑娘的朋友?是我。”
只是未等遲昕再說些什麼,魏京嵐便主動道:“那小姑娘家裡出了變故又趕上生病,的確可憐。我利用你的身份幫她渡過難關只是圖方便,她還有大好的人生,不該因一時的困苦而止步在這裡。”
她說到這裡停頓兩秒,才繼續:“並不是為了給你博一個好名聲。”
遲昕到嘴邊的感謝被她的解釋堵了回去,只得苦笑著轉言道:“我前幾日在節目裡遇見她,她對我心存感激,我卻頂著她恩人的名號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實在是受之有愧……”
雖說她事先不知情,但這又與阮忻意頂替魏京嵐功勞的結果有什麼不同呢?
魏京嵐罵她們是一丘之貉,其實並沒有說錯什麼。
可平日最能理解包容她的人,此時又曲解了她的意思。
“當初利用你的身份卻沒告知是我的問題,晚點我聯繫秘書,讓她將那小姑娘的治療資料發給羅經紀。”魏京嵐提出解決方案,抬腕看了眼時間,將話題結束於此:“遲小姐還有其她事嗎?”
遲昕目光落在她腕間那塊Vacheron Constantin限量款手錶上,忽而憶起自己之前企圖用金錢來換取魏京嵐待她的好。
成日站在資本頂端的人怎麼會在意她那點小恩小惠呢?可她那時候還趾高氣揚,意圖用對魏京嵐而言微小的,不值一提的利益收買魏京嵐,真是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