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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昭眉頭微皺,瞥到腳下有幾顆石子,她不動聲色地撿起來,聽到口哨聲再次傳來,伴隨著一聲油膩笑聲:“美女,多少錢一晚?”
季昭攥住小石子,頭也不回,只聽得嗖嗖兩聲,口哨男慘叫一聲:“什麼東西!誰在攻擊我!”
“嗖——”
“操!痛痛痛!你這個臭娘——”
“嗖嗖嗖——”
“啊啊啊啊啊啊!”口哨男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再也不敢多言,逃也似的往下跑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磅礴的大雨中。
季昭張開手掌,餘下的小石子一顆顆落在地上,在灰塵滾上一圈,又變得平平無奇起來。
從始至終,季昭都沒有回過一下頭。
不過被口哨油膩男這麼一打攪,季昭也沒了再繼續看小廣告的興致了,正巧樓道里的燈又滅了,她正要咳嗽,忽然聽到隔了幾個台階的門口,有掌聲傳來。
啪啪啪。
不疾不徐地。
喻澄的聲音帶著笑意:“陛下的武功果然精進不少。”
季昭抬眼看去,只見喻澄倚在門框上,面帶緋紅,眼中卻絲毫沒了醉意,正含笑看著她,跟她對視上後,喻澄一掀下擺——一掀——再掀——
她皺眉,語氣很兇:“我的衣服呢?”
季昭:“……”
她還以為喻澄的酒醒了。
她抬步往樓上走去,問:“什麼衣服?”
喻澄握緊了拳:“我現在穿的是什麼?為何腿露在外面,布料為何缺少?陛下賞我的金絲軟甲何在?我的朝服又何在?”
“我怎麼知道?”季昭白了她一眼。
喻澄的臉上卻滿是屈辱:“你看到了我的腿。“
季昭說:“對啊。”
她微微眯起眼睛,滿肚子壞水開始翻滾:“不止腿哦,腰我也看過,胸我也摸過,後背我還貼過,怎麼樣大將軍?”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了喻澄面前,臉貼近喻澄:“你奈我何呀?”
喻澄的臉上屈辱更甚:“你、你可有婚配?”
季昭疑惑地嗯了一聲:“婚配?我有沒有婚配你不知道嗎?不是你覲見說皇帝年少,民間都是先立業後成家,中宮之事不許操之過急的嗎?”
喻澄緩慢的眨了兩下眼:“這是我對陛下說的。”
季昭眉梢微挑。
原來喻澄把她當做陌生人了。
剛想到這裡,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喻澄扯著她往前一拉,整個人逼近她,看到她的眼底:“這話我只對陛下說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季昭:“……”
見過喝醉的,沒見過像喻澄這樣喝醉耍無賴的。
她不答,喻澄盯著她看了會兒,忽然放開她,竟是蹬蹬蹬地往樓下走去,季昭哎了一聲:“喻澄你去哪?!外面下著雨呢!”
季昭跑回屋裡拿了把傘,追到樓下的時候,喻澄正負手站在單元樓的屋檐下看雨。
雨水嘀嗒嘀嗒,從屋檐落下來。
襯得喻大將軍的背影格外的落寞。
季昭鬆了口氣,還好沒跑遠,不然以喻澄的輕功,她還真不一定能追上,她站到喻澄身邊,順著喻澄的目光看了會兒,問:“你到底在看什麼?”
喻澄輕輕地噓了一聲:“我在想。”
“想什麼?”
“想陛下。”
“……”
“陛下一人在皇宮,該是多麼的寂寞。”
“我……她什麼時候一個人在皇宮過?她到哪裡不都是烏泱泱一堆人圍著,趕都趕不走,睡覺都有人守著,哪裡寂寞了?”
“真的不寂寞嗎?”
季昭被喻澄這突如起來的靈魂質問弄愣了一秒,直面自己的內心,不得不承認:“好吧是有那麼一點,畢竟宮裡很無聊。”
御花園再美每天看也看煩了,琴聲再悠揚每天聽也聽厭了,偶爾看看戲解乏,散場只覺得更無聊。
於是她就看奏摺。
看得月滿西樓,從裡面尋出喻澄的,尋到了就細細看,看喻澄講當地風情,尋不到就發脾氣,說喻大將軍真是不得了了,這麼久也不上個奏摺,回來看朕怎麼收拾她!
喻澄笑:“陛下從不會罰我。”
季昭驕傲:“那當然了,朕可是個明君。”
“可是我卻讓陛下失望了。”喻澄垂下眼帘,語氣落寞:“我辜負了陛下的期望,陛下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我,她該多傷心。”
有什麼東西在季昭的腦子裡炸開,像螞蟻搬吞噬著什麼,她的身體打晃了一下,再回過神的時候喻澄已經不見了,她怔忡了下,定睛一看——
喻澄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百米之外,進了小區的休閒區域,由於太久無人修繕,裡面長滿了雜草,廢棄的滑滑梯五顏六色的在雨幕中十分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