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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努力忽略掉一些極為礙眼的存在, 埃里克覺得現在的每一天, 都因為太過美好而顯得虛幻不實。

  她再也不拒絕他。他可以在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側, 肆無忌憚地注視著她, 同她講話,為她彈琴……他甚至還陪她一起出過一趟門,雖然那一次他並沒有走下馬車。

  陪她去書房,則是他每天最為期待和珍視的時刻。

  那是兩人為數不多,可以單獨相處不被打擾的時間。

  ——就好像一切回到了地下。

  這樣的生活讓埃里克沉醉。

  他如同行走在沙漠裡終於在脫水力竭前找到了水源的旅者,除了啜飲眼前甘甜的泉水,再也無心去關注其他的一切。

  聽到埃里克的提議,蘇冉少見地遲疑了一下。

  因為家中這幾位令人費神的客人,蘇冉在案件發生後儘量避免著外出,不過倒因此多出了不少時間讓她重新埋頭研究起新的賺錢方法來。

  自蘇冉上次給杜巴言辭誠懇地寄去一封信終止了兩人的合作後,一直沒有收到對方的回音。對於這樣的結果,她倒並不覺得意外。畢竟在剛剛拒絕對方的求婚之後,她幾乎是轉頭就和勞爾「訂了婚」。她這樣的做法,對於任何一個自尊心極強的男人來看,無異於羞辱,更何況杜巴又是那樣一位白手起家,通過自己能力攀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先生。

  現在杜巴杳無音訊,沒有像之前針對夏尼伯爵那樣大肆地在報界找人寫稿子詆毀她,她就已經十分感激對方寬大的胸襟了。

  不能和杜巴合作拓寬成衣廠這條財路,蘇冉就把視線重新放回了證券市場裡。

  她在倫敦做販售期權合約的生意,本質上就是在給持有股票的投資者兜售「保險」。而保險持續賺錢的不二法門,簡而言之第一要形成規模,第二要就要在統計概率上占優勢。

  對於她來說,就是儘可能多地賣出更多份的期權,同時儘量避免賣出有可能被索要「理賠」的期權——假設她知道鐵路股票在明年會持續瘋漲,那麼她要儘可能多地賣出看跌期權(對方不會把手中的股票以低於市場的價格賣給她,她便可以賺取「投保費」),而將看漲期權的數量控制在某個範圍內(根據協議她必須要以高出市場的價格購買對方手中的股票,因而形成虧損),這樣才能盈利。

  她當然不可能預測每一支股票的未來的走勢,但因為了解歷史的走向還多了一個多世紀的知識,她依舊可以利用信息差賺得盆滿缽滿。

  這段時間,她開始仔細研究起在倫敦證交所被羅斯柴爾德家族打包販賣的法國股票,而記憶里未來幾年會戰敗的普法戰爭,更是讓她萌生了想要做空法國國債的心思。

  錢。錢。錢。

  蘇冉覺得就算兩個世界加起來,她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對於賺錢這件事如此迫切過。

  有了錢,就意味著有了自由。

  她不認為在短期之內她有能力可以和莫里亞蒂硬碰硬,那麼至少她可以選擇避其鋒芒,離開他的勢力範圍。他現在還如此年輕,她不太相信這位未來犯罪帝王的觸手在此時能輕易地伸到除了英法之外的其他地方。

  只要在勞爾明年春天踏上去北極的探險船時,她攢夠五千英鎊①,就可以帶上手中囤起來的畫,甩開這裡的一切。

  所以書房倒變成了這段時間少有的,唯一能帶給她平靜的地方。畢竟當她潛心研究市場為未來做準備的時候,她就可以暫時忘掉所有令她煩心的一切。

  而這間在二樓朝南的書房裡,還擺著一架華麗的三角鋼琴,那是道林在重新布置嘉布遣11號時為她添置的。

  蘇冉原本想再為埃里克單獨買一架放到他現在的房間裡,但被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幾日在她工作時,埃里克會坐在那架鋼琴前,鋪開稿紙,偶爾輕撫鍵盤,編織出一串串或優美或奇譎的旋律。

  但一想到現在在她書房裡的兩位不速之客,蘇冉面無表情,再一次感到陣陣心累感撲面而來。

  自從搬進了嘉布遣11號後,莫里亞蒂毫不意外地變成了這裡的常客。作為這棟房子原本的擁有者,他悠然自得的姿態有時比蘇冉更像這裡的主人。平日有課時,他會在晚餐時出現,而沒有課的時候,他便會一早出現在嘉布遣的早餐桌上,然後在她的書房裡消磨大半天的時間。

  今天是埃里克公開住進來後,莫里亞蒂的第一個休息日。

  而這幾日因為畫像失蹤閉門不出的道林,剛剛居然在莫里亞蒂的勸說下走出了房間,和他一起去了書房。

  就在蘇冉還沒有想好到底要怎樣告訴埃里克,今日的書房可能不會像前幾天那樣平靜時,從樓上傳來的流淌的鋼琴聲已經提前為她做出了回答。

  埃里克抬頭側耳,在聽到那如雨滴擊落清脆婉轉的音色時,額角的肌肉抑制不住地抽動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極為可怕。

  陰暗的C小調像是一下敲開了他在心中壓抑了許久的痛苦,那些滾燙的、可以輕易摧毀一切的情感,猶如在高壓之下終於噴發的岩漿,在這一刻將他所剩無幾的理智吞沒。

  ……那明明是他的位置。

  埃里克轉過頭,金色的眸子迸裂出滾燙的火星,如烙鐵一樣的手掌抓住蘇冉的手腕,將她狠狠拖到自己身前。

  ……她是另一個男人的未婚妻……會衝著別的男人笑……會關懷身邊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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