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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南弋視死如歸,「除非這事兒咱翻篇了。」

  邵禹喟嘆,「賀愷真是沒說錯。」

  南弋順勢翻了個身,斜趴在邵禹腿上,心安理得地享受按摩服務。

  他埋汰隊友毫無負擔,「賀愷那傢伙,上學的時候心思都用在歪門邪道上了,不是到了期末僱人黑學校的網站,就是篡改食堂菜譜。幸好他念完本科就回國了,不然再替他打幾次掩護,我弄不好也得被勸退。實踐證明,人各有所長,他雖然不是讀書的料,但那些聰明才智換個路子用到經商上邊,如魚得水。他爸這兩年都不得不承認,當初不如不逼他出去,光惡補語言就浪費了一年多時間,要是讓他早點兒繼承家業,他也早享幾年清福。」

  「你們一起出去的?」邵禹問。

  「我先走的,」南弋認真回憶,實話實話,貌似並沒有什麼炫耀的意圖,「他混到本科畢業證那年,我碩士都念一半了。」

  邵禹話鋒一轉,「為什麼決定出國?好像你有競賽成績,出去之前還參加了B大的冬令營,醫學院的保送名額希望很大。」

  「呃……」南弋一個頭兩個大,之前在那種情形之下,邵禹提了一句,被他敷衍過去。但很顯然,這回糊弄不了了。他直覺,邵禹並不是單純地因為吃醋。畢竟,從他對待Oberon的態度來看,小邵總對於情敵還是具有一定包容性的。

  「想出去見見世面。」南弋垂死掙扎。

  「你在國內見的世面不少。」邵禹語氣淡淡地,可南弋莫名感到陰風陣陣。好像他要是再不坦白從寬,後果不堪設想。

  他硬著頭皮,「那時候,就……」南弋咽了口唾沫,算了豁出去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年紀太小不懂事,容易衝動,就,就跟家裡老人『出櫃』了……」

  「還挺勇敢。」邵禹語意不明。

  「哪裡,哪裡,」南弋謙虛,「那叫匹夫之勇。」

  邵禹按在他腰背的手停了動作,片刻之後,他說,「我這次能來,肖繼明也幫了忙。」

  南弋保持著趴俯的動作,好半天才捋明白。他開始一顫一顫地笑,弄得邵禹都快按不住他了。

  「笑什麼?」邵禹眉心擰成麻花。

  南弋不用抬頭,就能夠想像出他的表情。既不願意替情敵說好話,又怕自己勝之不武,更擔心等出去以後南弋知道了,影響他大無畏的形象……總之,骨子裡還是那個糾結矯情的配方,是南弋最初認識他的模樣。

  南弋卡著分寸,趕著在邵禹抓狂之前笑夠了,他磨蹭著往上趴了趴,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不客氣地反手拍邵禹一下,示意他的按摩繼續。

  南弋閉著眼睛,姿態完全放鬆地享受著,慢悠悠地懶散道:「我知道了,那我出去以後,先謝謝他。然後再臭罵他一頓,誰讓他多管閒事的,也不知道攔著,還幫你。來的過程中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下半輩子不得守寡,他賠得起嗎?」

  南弋語調拖得慵懶,理所當然似的,「守寡」這種促狹意味濃厚的玩笑字眼,讓他用混不吝的態度講出來,顯得篤定中透著霸道的占有欲。

  邵禹心尖最後一小捧波瀾被南弋輕易擊碎,紛紛擾擾落定。他壓也壓不住翹起的唇角,得了便宜還賣乖,忍著笑意驕矜地叱責,「胡說八道。」

  兩三天之後,邵禹帶來的箱子經過重重檢查被送了過來。之前形勢緊張,他一個人帶著藥品被放了進來,隨身的其他物件全部被扣押著。這一變化,釋放出利好的訊號。

  兩個人蹲在病房的空地上,打開邵禹的箱子,一半是各種常備藥品和替南弋帶的里里外外換洗的衣服,另外一半有個小影碟機、碟片、書籍和桌遊卡片,還放著兩個小啞鈴。

  南弋一樣一樣拿出來,憋笑憋得肚子疼,「大哥,你是來度假的嗎?」

  邵禹白他一眼,「誰知道你這兒情況到底什麼樣,要待多久,不得做各種準備?」

  充了一下午的電,兩人晚上並排擠在床上看影碟。片子是南弋隨手抽的一張,看了十幾分鐘,晦澀難懂。

  他偏頭問邵禹,「你喜歡這種風格?」

  邵禹甩鍋,「Oberon推薦的。」

  南弋無力吐槽,「他多不靠譜你不知道?」

  邵禹吃癟,「總比我強吧?」

  南弋愕然地盯著他看,等著解釋。

  邵禹磨磨唧唧,「我長這麼大,看過的電影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十幾歲之前,不懂什麼是電影,之後一段時間生存艱難,哪來的閒情逸緻。再之後,每天的24個小時恨不能掰成幾瓣來用,何談娛樂消遣。

  邵禹的前三十年人生,幾乎被這一句話定了基調。南弋心下瞭然,心疼地拍了他一巴掌,拍得邵禹齜牙咧嘴。

  「你真是,沒輕沒重的。」小邵總彆扭地抱怨。

  南弋又去翻了翻,換了一張國內的文藝片,兩人看得昏昏欲睡。屏幕里說,「在你的人生里,每個遇到的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或長或短……」

  邵禹迷迷糊糊閉著眼,毛茸茸的腦袋砸在南弋肩頭,「他說的不對。」

  「嗯,不對。」南弋寵溺又無奈地瞅他。

  「他們都是一段,我不是……」

  南弋懷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我是長長久久,一生一世,下輩子也得算上……」邵禹太困了,尾音傲嬌卻也黏糊得聽不清楚。有些話,清醒狀態下還真不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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