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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笙有點驚訝地扭過頭,跟她咬耳朵:“沒想到謝意竟然是我們班主任!我還以為他會去帶政治班呢。”
“是啊,畢竟他是年級組長,也是銀樺里公認最好的語文老師,帶政治班才比較有前途吧。”
於渺渺回應完,看著他站在講台上重新對著下面自我介紹一遍,十分捧場地跟著鼓掌。
平心而論,她個人非常認可謝意的教學水平,也非常喜歡他的講課方式。
謝意身上的確是有些古代時候翩翩書生的氣質,胸中有溝壑,且為人極有耐心。
儘管他抽背罰抄的方式變態了一點,但是於渺渺還是很喜歡這個老師。
天花板上的電風扇不知疲倦地吱呀轉動著,謝意雙手撐在講台上,講話的語氣很隨意:“以後不論是學習上還是生活上,如果同學們遇到困難的話,隨時可以來辦公室找我,我很樂意幫助大家。”
視線環繞四周,他又補充道:“關於座位,我主要會按照個頭和視力來安排,不過如果大家有什麼特殊要求的話,也歡迎來我辦公室協調討論。”
他話音落下,原本安靜的教室里瞬間響起竊竊私語聲,大多數都是在說,這個班主任看起來好像很有人情味的樣子。
謝意的辦事效率很快,再加上文科班的學生大多數都是他之前帶過的,所以在發書的時候,順便定下了幾個班委人選。
教室里此刻顯得有些嘈雜,幾個高大男生抱著一摞摞新書走進來,然後按照謝意的指示,有條不紊地一排排分發下來。
原本一片空白的課桌很快就被各個科目的新書堆滿,於渺渺大概翻閱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缺頁損壞,又一本本往書包里裝,忙得團團轉。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謝意清朗的聲音從講台上傳過來。
他說:“最後,我的課代表就定於渺渺了。”
她?語文課代表?
短暫的驚訝過後,她忙不迭地站起身來,禮貌地笑了笑。
班級上的幾十雙眼睛此刻全都在打量著她,搞得於渺渺有點不好意思。
謝意笑著點點頭,示意她坐下,又繼續宣布其他重要事項。
坐在一旁剛剛還在打哈欠的喬笙,這會兒突然來了精神,看起來比她還要興奮:“恭喜呀渺渺,你終於當上語文課代表了!”
於渺渺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隨口提起一個新話題:“怎麼樣,新班級里有沒有發現什麼帥哥啊?”
喬笙撇撇嘴,又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眼睛裡只有趙熠然。”
“再說了——”她說到這裡頓了頓,而後,眼神有些曖昧地朝她望過來,“在你心裡,銀樺難道還有比顏倦更帥的男生?”
“……”
一時語塞,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於渺渺,瞬間心虛地閉了嘴。
喬笙看著她,忍不住小聲地笑,笑完了,語氣里又有些憂愁,“不過,要我說啊渺渺,我也不是打擊你,只是像顏倦這種高山,攀登難度實在太大了,我怕你堅持不到半山腰就摔死了。”
於渺渺抿抿唇,下意識回一句:“能死在這座山身上,也值了。”
接下來,謝意為他們簡短地介紹了一下各科目老師,同學們也都非常配合地正襟危坐,教室里重新安靜下來。
於渺渺漫不經心地聽著,忽然看到地面上掉了一根喬笙的原子筆,於是俯下身去撿。
無比艱難地夠到了夾在兩張桌腳fèng隙里的原子筆,於渺渺鬆了口氣,一抬頭,卻在自己的課桌底部邊緣上看到兩行模糊的字。
這兩行字看起來像是用美工刀刻下來的,痕跡很深,只是現在蒙了層灰,看不清楚。
偷偷抬眼,確認謝意現在沒有看她,於渺渺伸出手,有點好奇地擦了擦上面的灰。
於是字跡清晰顯露出來。
上面寫著:
許慕遲愛顏晞。
長長久久,一生一世。
她這才回想起來,這原本是高二四班的教室。
於渺渺直起身來,卻久久回不了神。
滿腦子都是那兩行字。
愛這個字眼,對於現在的她而言,還太過深刻。
可如果是從許慕遲的口中說出來,她又覺得似乎沒什麼不對。
因為每一次他看著顏晞的時候,滿眼都寫著這個字。
就這麼開了會兒小差,講台上,謝意拍拍手,頗為愉快地宣布放學。
講台下,於渺渺扭頭望向窗外,終於從別人的故事裡脫身。
梔子花抖落一樹香氣,她模模糊糊想起顏倦那張清冷的臉。
這才第一天,她就已經想他了。
心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懨懨地收拾書包,由於發下來的書本實在太多太厚,她往書包里塞了大半,剩下的只好抱在手上。
旁邊的喬笙同樣抱著書,看了看她臉色,忽的感嘆道:“渺渺,你說我們兩個現在算不算同病相憐?”
於渺渺扭頭看她,隨口問了一句:“你跟趙熠然現在的關係怎麼樣了?”
剛背好書包的喬笙動作頓了頓,語氣里似乎很苦惱,“其實那天在KTV,我是真的已經要死心了,後來我也努力控制自己不找他,可是暑假的時候,他又經常在網上找我聊天,所以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還喜歡他嗎?”
喬笙笑了笑,笑容是一貫的灑脫,“喜歡啊,喜歡地不得了。”
於是,於渺渺嘴邊所有勸慰的話全都說不出口了。
兩個人手挽著手,順著人流走出教室,她看著眼前綿延不絕的藍白色身影,思緒有些飄遠:“今年文理科是兩個不同的教學樓,以後連跟他見面都是奢望。”
喬笙對此卻不以為意:“你想見他的話,課間去找就是了,反正兩棟樓隔得也不遠。”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有什麼理由去找他呢?”
“這還不簡單,你就說自己有題目不會做,或者再主動一點,颳風下雨的時候給他送個傘,體育課的時候給他買個水,反正你目的就是想見他嘛,臉皮厚點兒,沒什麼好怕的。”
於渺渺啞口無言地看著她,半晌,才深深敬佩道:“謝太后娘娘賜教。”
她真的可以這樣做嗎?
其實只要他不嫌她煩,再讓她做多少都沒關係。
走出教學樓,面前視野立刻變得開闊起來。
或許每年的九月一號都是這樣熱鬧,藍白色海洋里夾雜著大批沒穿校服的新生,他們眉眼稚嫩,他們心懷希望,對未來充滿幻想。
於渺渺笑了笑,扭過頭正想跟喬笙說話,卻突然聽到對方小聲開口:“喏,你的白月光。”
愣了一下,她條件反射性地抬起頭,果然在對面看到了那個熟悉身影。
顏倦站在理科教學樓下的墨綠色樹蔭里,重新穿上了那身乾淨妥帖的藍白色校服,高挑削瘦,日光直she在他身上,隱去大半張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