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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一塊白塔監獄特產的白石。
更大塊的白石深埋在山丘土壤下,需要犯人們動手去挖。這種小石頭倒是散落在外面,可惜分量太小,即使撿上一天,也湊不齊任務所需。
李禛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平滑的石頭,將它放到眼前仔細端詳。
和普通白色石頭呈現出的乳白色不同,這種石頭的顏色是紙一樣的死白,拿在手上格外突兀顯眼。
白石如同人造物一樣,上面沒有任何花紋斑點,甚至不像是石頭。它的質地比普通的石料還要堅硬不少。
李禛眸光一閃,手指用力。在她的碾壓下,堅硬的石頭頃刻間被碾得四分五裂,白色的細碎粉末紛紛落在她指縫中。
怪不得喬珠珠說有些山上的石頭容易碎。如果那些山上的石頭硬度不夠,質地卻與這處相同,那的確是很容易碎。
想了想,李禛用指尖挑出兩塊稍大些的碎末,又故技重施輕輕碾壓。兩塊碎末同樣沒能逃過被碾碎的命運,在她指下瞬間化為齏粉。
這感覺,完全不像是石頭。
李禛眉心微動,覆手抖落掌中碎屑。那些粉末如同灰塵一般紛紛落下,很快就消失了個乾淨。
她拍拍手,又從一邊找到了塊稍大些的石頭。這次她沒有碾碎它,而是將它捧在手中,靜下心認真感受著石頭內部的結構。
世間所有自然造物,均有靈氣存在,即使靈氣微弱,也有跡可循。不同靈氣源共存共生的同時又互相干擾,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循環。
而她現在想做的,就是通過白石的靈氣及其循環,判斷樹種所在的位置。
溫熱感自與石頭接觸的皮膚上傳來。李禛閉目凝神,仔細感知其內部。
天色愈來愈昏暗。
並非是由於時間流逝,而是不知何時,天空中的雲越積越厚,形成一道厚厚的黑色□□。
風酷烈地吹起來,雪花紛紛揚揚自空中落下,被卷著吹過白色山峰,落到她的發上、肩上。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的頭頂和肩窩已經積滿了雪花。
遠遠看去,她頂著蒼白的皮膚和一身的雪,閉目靜坐在一塊白石上,仿佛如同一座精美的雪雕,幾乎要與白茫茫的天海合為一體。
她沒有動。
風並未因為她的不動而對她手下留情,反而更兇狠地吹向她,將她身上的雪花吹落。
李禛仍舊閉著眼。
無論是風、雨還是雪,都無法讓她提起一絲防備。只有她手中這塊平平無奇的破石頭,能讓她傾注全部心神。
「暴風雪來了!!」
遠處,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這聲音夾雜在呼號冬風和鵝毛大雪之中,顯得格外悽厲。
是的。時隔不到半日,暴風雪再次襲擊了這座小島。
所有正在挖石頭的犯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她們仰起頭,帶著驚駭莫名的表情看著天空。
雲層堆疊間,隱隱凝成一個輪廓。那是一個逆時針的漩渦模樣,而在漩渦中心的「眼」處,正醞釀著驚雷與紫電。
漩渦還未成型,只有一個大致的模樣。但狂風如刀,竟從四面八方湧來,飛快推動著這個漩渦的形成。
被風刃刮到者,無不覺皮膚刺痛,下意識伸手一摸再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手的鮮血。
傷口雖然不深也不致命,但疼痛感和猩紅血色,以及那個正逐漸成型的漩渦,都壓迫著囚犯們脆弱的神經,讓她們逐漸陷入瘋狂。
「快跑!快跑!」
「末日就要來了!白塔就要沉了!」
「快跑啊!!」
今日和昨日不同。昨日風暴雖也不小,卻沒有風刃和詭異的漩渦,獄警組織犯人快速撤離,倒也沒出什麼亂子。
但今日,犯人們本就因未知原因精神不濟,現在又突逢變故,頓時失去了所有理智。
一時間,叫喊聲與怒罵聲交織在一起,求生的欲望戰勝了理智的本能。所有犯人都扔下了手裡的工具,拼命地朝著唯一可容身的監獄處跑去!
她們甚至不再聽獄警的命令!又或者說,即使是最經驗豐富的獄警,面對這絕世罕見的天災,也說不出任何能安撫犯人情緒的話。
犯人從四面八方的山上跑下來。她們甚至忘記了疼痛和寒冷,整個人都被恐懼所支配。
有人鞋子跑丟了,便赤腳踩過冰冷的雪地和石塊;有人跌倒扭傷了腿,便一瘸一拐地朝著監獄跑去。無論是女子區還是隔壁的男子區,都陷入了史無前例的混亂之中。
只有一個人靜靜地坐著。
有犯人為了抄近道,從她身側匆匆跑過,卻沒有引起她的任何注意。人群推搡著、吵鬧著、狀若瘋狂,可她仍然沒有睜開她的眼睛。
她像是一塊沉默的路標、凝固的雕像,像是毫無生命的死物。可任誰見了這無知無覺的雪雕,都要說:這不是死物,而是一個人。
擁有著磅礴生命力、像是野草一樣的人。
這個靜止的人就坐在道旁,心如止水地迎接著暴風雪,任由風刃輕輕吹拂她,在她身上留下細小的血痕。
而她的指尖,正閃爍著點點靈光。
誰也沒在乎她。直到風聲中,有一個人停在她身邊,她的聲音被風吹著,模模糊糊,讓人聽不太清。
「李禛!!」喬珠珠驚疑不定道,「你還沒回去?不對……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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