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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景貞帝為自己的大兒子費心想了兩天,最終決定把他放出來,但並不留守驪京,而是隨行帶去泰山。
朝堂上下沒人覺得這是榮耀,反而都看出此舉是因為忌憚。
秦宸章自然也一同前往。
臨行前幾日,秦宸章卻與青黎吵了一架。
其實這些時候,秦宸章在外的情緒已經逐漸收斂,就連鄭意也很少再看見她動不動發脾氣,可面對青黎時卻總是忍不住。
吵架的起因追究起來都荒唐,或許是宮中太子復出一事令人惱怒、四皇子拙劣的示好讓人煩躁、外間事情繁忙零零碎碎惹人心煩意亂,甚至夏暑天熱、天地間一刻都不得停的蟬鳴——都被秦宸章拉出來做理由,可歸根結底,點燃她的還是因為青黎的一句話。
「我不想做。」青黎說。
秦宸章不依不饒,衣衫都已經蹭亂了,手伸進青黎的衣服里,撫摸她的腰。
內室寬大,半透明的明瓦窗牖開著,冰盆上的冷氣換出來,室外熱流送來檐下花香。
青黎握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又重複了一遍:「現在不想做。」
求/歡狀態的秦宸章毫無在外時的高貴冷艷,黏黏糊糊的不成樣子,單手撫摸青黎的臉,調/情一樣用唇碰她臉上的皮膚,問她:「為什麼?」
青黎說:「我約了柳若林,等會兒要同去鴻文閣。」
秦宸章哦了聲,然後繼續親她,斷斷續續地說:「沒事,讓她,在,外等等……」
屋內擺放的是紫檀交椅,青黎坐在椅子上,秦宸章坐在她身上,青黎一隻手環著她的腰。
上次在這椅子中胡鬧時,還是秦宸章在下,青黎記得當時對方整個人都在抖,抓著扶手的手指幾乎痙/攣,泣不成聲。
如今卻這般不長記性。
二人行親密之事已經近兩年,彼此都十分熟悉對方的身體,秦宸章輕輕吻她,手指在她身上點火。
青黎有些意動,但還是保持一點清醒,拍了拍她的背,說:「別鬧了。」
秦宸章說:「不要,再鬧一會兒……」
秦宸章情/動時跟平常判若兩人,最愛痴纏,又挑剔霸道,總要她說好了才算好,往常白日宣淫,至少都一個時辰打底。
青黎仰了下脖頸,握著腰把人往後推,說:「秦宸章。」
秦宸章終於停下,抬起頭,盯著她的臉。
就算青黎看不見,也能感受到對方一瞬間的變化,如同柔情驟然褪去,露出底色的陰沉——也許她在青黎第一次拒絕時就已經不開心了,之後撩撥都只是在作態。
兩人都因為這剎那的情緒轉變而沉默。
半晌,秦宸章說:「柳若林今天要待在府上整理昭義郡志書,不去鴻文閣,所以你也可以不去。」
秦宸章問:「還有事嗎。」
她聲音平平,語氣如同陳述,毫無波瀾。
青黎沒有說話。
停了一會兒,秦宸章伸出手,指尖落在青黎紅潤的唇上,輕輕一碰,又要俯身。
青黎推開她。
「我不想做。」
秦宸章被推出交椅,雙腳站回地上,神情莫測。
此後一連五日,秦宸章都沒找青黎說話,一直到皇家儀仗要出京的當天,她才匆匆讓人把青黎帶出來。
公主鑾駕寬敞舒適,青黎上了車,秦宸章一切如常,笑意盈盈地給她倒茶水,輕輕推到她面前。
「還是要把你帶在身邊,要不然,總擔心會看不見你了。」
青黎捧著杯子抿了口茶。
出行在外,周圍的一切都極嘈雜,即便是隔著帘子,青黎還是能聽見外面時不時傳來的呼喝聲。
封禪車綿延百里,從前到後需要騎兵來回流竄指揮,以此來保證整個王駕隊伍的安全不會因其間斷節而減弱。
皇帝,太子,公主,即便是在國內最平穩的心腹之地,依舊需要萬分謹慎。
場合很不對,所以青黎沒說別的,只是喝了茶,算作和好。
秦宸章笑了下,撩開一點窗簾看向外面,此時陽光正盛,光線如曝,路上沙土被來往的馬車激起,煙塵漫天。
「出門在外不方便,你眼睛看不見,所以不要亂跑,」秦宸章說,「這幾天你就待在我這輛車附近,我再安排兩個人照顧你。」
青黎點頭:「好。」
秦宸章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伸手碰她的臉。
青黎「看」向她。
秦宸章動了動唇,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只是又叮囑了一遍:「千萬不要亂跑。」
驪京距離泰山近六百里,按馬車路程,至少需要走十天,王駕又不同平常,隨行輜重雜多,即便不在路上逗留,禮部也都是按照二十天至一個月來估量的。
所幸景貞帝也沒打算遊山玩水,第八天的時候,隊伍已經行至豐汰,只是不巧午時天色驟陰,眾人尋了處高地,搭了雨棚和簡易房躲雨。
夏季一般是急雨,這場雨卻下了近一個時辰,即便之後雨停,路上也泥濘不堪。
整條隊伍不得不停在路上。
青黎白天避雨時就在鑾車裡,雨停了她才下來走了兩圈,後來直到天黑,她都按照秦宸章的囑咐只在附近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