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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青黎的聲音帶著略顯沙啞,染著欲望。
於池被她這兩個字燙的心間微微發疼,她發出誠實的嗯聲,手指去摸青黎的頭髮,肩膀……
兩件極相似的衣裙被扔到床邊,順著綢面的被褥滑落到地毯上。
青黎胸口有細長的疤痕,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淡化了,但摸上去,還是能感受到細微的凹凸。
於池的掌心在那疤痕上輕輕的來回移動,想數一數青黎的心跳,卻又在下一秒被她冰涼的手指探入,異樣感過於強烈,宛若在瞬間被攥住心緒,連呼吸都不得要領,只能急急的喘,甚至嗚咽。
慢慢的,就連腦海里模糊的數字都恍然變成了對水聲砸動的計數。
一下,兩下,三下……
時快時慢,嘈嘈切切。
結束後,只用濕紙巾擦了擦,被窩裡太暖和了,肌膚親密無間地貼著,溫香軟玉,懶洋洋地都不想動。
青黎關了燈,唇輕輕碰了下她的眼睛:「睡吧。」
第二天,於池醒得比青黎還早,她要趕去南方城市參加一個國際商業峰會。
窗簾合著,臥室只被外面蒙蒙亮的天光照出一丁點亮。
於池躡手躡腳地起床,去外面的客衛收拾好自己,臨出門時,看見鐘錶上的時間距離青黎平日起床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鐘。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去打擾青黎的睡眠。
於池打開門,出去,在電梯裡的時候,想著出差回來後要跟青黎說,她看中一個四合院,院子不大,但有後花園,還有很大的書房,書房窗戶正對的地方有一棵百年的山茶樹。
青黎以後可以在窗前看書,清晨會有陽光,有碩大的山茶花,或許還會有鳥鳴。
她們還可以一起在院子裡散步。
於池想,青黎一定會喜歡。
——
青黎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網膜前是一片深沉的黑色,她緩了兩秒,尚未來得及疑惑為何在以前的內測報告裡沒出現這種連接性延遲,五感中密密麻麻的痛便傾覆而來,瞬間擠滿了她所有的感知。
疼痛。
飢餓。
深入骨髓到連靈魂都生生打個冷戰。
不對……
這不是全息艙接入的場景……
助理給她準備的是……
是一片草原……
她只需要檢驗一下視覺幀數……
檢驗風、青草、手指觸碰葉片……
絕不是現在這樣。
儀器故障?還是人為?
青黎覺得自己身體深處似是生出一團火,正在此刻,實實在在地燒著她的四肢百骸,痛得她幾乎無法思考。
她強迫自己忽視掉這種強勢霸占自己意識的疼痛,凝神許久,終於勉強感受到四肢。
青黎艱難抬手,撞到什麼東西——像是身處在一個箱子裡,而且是很小的箱子,她的手腳微微抬起就能碰到蓋子,材質也很硬,應該是某種金屬。
她抽動了一下鼻子,鼻尖里瞬間湧進一股腐朽的潮氣。
青黎反應了一下,才察覺自己之前無論如何折騰,其實都沒有在呼吸,就連心臟的位置都靜悄悄的,一動不動。
在全息艙一千九百多次內測報告裡,意識連接計算機後感受不到自己身體存在的情況只在前一百次的時候出現過,後來這些瑕疵都在一次次的升級中修正了。
或許真的是技術故障。
青黎勉強調動意識,想通過降低意識波動觸發安全警戒線強制下機,但結果一無所獲,甚至還收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只是那些畫面里,眼前這樣的黑暗、胃裡如同惡鬼撕扯的飢餓、根植於靈魂的疼痛占了九成,其他的是斷斷續續的鮮血、莊園、一閃而過的古歐城堡,和無數舉著火把的人群。
那人群的臉已經全部被扭曲,只露出各種顏色的眼睛,還有穿透時空而來的厭惡和仇恨。
她在接收全息艙的劇情嗎?
青黎有些不確定。
全息艙確實輸入過一些劇情類的片段,甚至針對軍事,連接過一場真實的戰爭紀錄片,但像青黎這種從意識里強制接收劇情的,還從沒有過。
青黎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新的世界,那些「劇情」都是記憶,但靜止的呼吸和心跳又提醒她,沒有人能在這種狀態下還活著,除非她身處於虛擬空間裡。
她用盡一切辦法,想要打破這個困住自己的箱子,箱子卻紋絲不動,她甚至不能發出聲音,喉嚨如同被鐵釘嵌入。
全息艙的能量最多只能維持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後自動斷線,而且,青黎原定的上機時間是半個小時,時間一到她卻不能恢復意識,自然會有人注意到不對。
也許她只能等。
四周安靜極了,沒有一絲光,如果青黎不有意識地去呼吸,那便連呼吸聲也沒有。
青黎判斷,她應該身處於地下,被埋在棺材裡。
青黎想去挖掘意識中被傳遞進來的「劇情」以此來獲取線索,卻被「劇情」中的痛苦和身體里實實在在的炙烤雙重折磨。
她好像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