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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是《孤獨相伴》,戈巴契夫的回憶錄。

  時微君探過腦袋,說:「我剛看到第二部分,你呢,你的看完了嗎?」

  青黎說:「還沒。」

  時微君又問:「你看到哪了?」

  青黎的手指在目錄上往下滑了滑,說:「葉爾欽事件。」

  時微君啊了聲,抿著唇說:「好吧。」

  青黎聽出她語氣里的小失落,不由得笑了下,而後轉過身問她:「今天還要讀書嗎?還是下棋?」

  時微君看了看表,已經快要十一點了,而與青黎下一盤西洋棋每次都需要她二十分鐘以上的時間。

  「讀書吧。」時微君說。

  青黎對這些消遣可有可無,聞言便點頭應了下。

  時微君一邊爬上床,一邊沒忘記自己該有的禮貌:「謝謝。」

  「不客氣。」

  青黎把臥室的大燈關了,只留了床頭的檯燈,柔和又明亮的燈光落在床前一角,像是在黑暗中獨自開闢了一個世界。

  「離開斯塔夫羅波爾是一段令人十分痛苦的經歷,這樣說毫不誇張。說心裡話,我熱愛這片土地,它的草原、深谷、樹林,當然還有丘陵和高山……」[1]

  時微君在青黎平靜的讀書聲里微微闔上眼,身體在一瞬間仿佛變成了B-612星上的玫瑰花[2],被她澆過水,擋過風,消滅過毛毛蟲,還傾聽過自己的情緒和沉默,如今又罩上透明的玻璃罩。

  這一切,都讓她覺得那麼熨帖而安全。

  青黎並沒有讀多久就停了下來。

  其實她們這項睡前活動在很早之前就應該結束了,只是成了習慣後,彼此都沒覺得是負擔,所以才保留到現在。

  青黎把書放下,剛打算下床,便感覺身邊的人動了動,扯住了她的衣角。

  「青黎,你今天陪我睡,好嗎?」

  女孩輕軟的聲音裡帶著並不明顯的央求。

  她很少這樣,但青黎頓了下,還是搖了搖頭,輕聲說:「你快睡吧。」

  她逕自下了床,不去看時微君此刻的表情,伸手把檯燈擰掉。

  陷入黑暗,門被很輕地打開,又合上,徒留一片死寂。

  青黎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沒有直接睡下,而是打開手機,先給時微君的心理醫生發了個消息,打算約時間單獨與對方見一面。

  經過今天這回,她突然有些不確定時微君是不是能坦然接受自己以後的離開,儘管她確實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

  如果是其他人,面對離別時便是哭鬧、怨恨,她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但時微君這樣的,她卻有些擔憂。

  很早之前,時微君的心理醫生就說過,兒童自閉症一般是不能痊癒的,更何況對方還有過在幼時親眼目睹母親死亡的經歷,所以只能通過一些手段去干預和改善。

  事實上也是如此,自閉症的一些病況,例如重複刻板行為之類的,也確實一直沒有在時微君身上完全消失。

  而她規律的生活習慣,在外人看來是自律和堅持的結果,但青黎知道,那是因為她有強迫症和對這些習慣有高度選擇性。如果被要求改變這種日常生活,她就很有可能會在心理上產生極度的痛苦,比如壓倒性的焦慮或憤怒。

  青黎從來不認為自己因為彼此的親近就需要去負擔對方的生活,只不過人非木石,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她也不想因為自己而讓時微君太過傷心。

  至於別的人,她並不怎麼在意。

  第7章 豪門恩怨7

  時微君突然發現青黎身邊出現了很多朋友,曾經那些舒展到令她理所當然的時間毫無緣由地變得侷促起來。

  青黎好像一下子沒辦法放學後就跟她一起回家,也沒辦法在周末的時候與她待一整天,甚至在晚飯後她還會再次出門。

  時家並沒有規定明顯的宵禁時間,其他的人,偶爾在外玩個通宵,幾天幾夜住在外面不回來是常事。只青黎和時微君不同,這些年,她們在外留宿的次數屈指可數,是真真正正屬於傳統意義上的「好孩子」。

  青黎嘗試著邀請她:「同學的生日會,都是女孩子,你要是願意的話,也可以一起來。」

  時微君站在臥室門口,漆黑的眼睛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搖搖頭。

  青黎並沒有強求,溫聲道:「那你今天早點睡。」

  時微君像是才反應過來,問她:「你晚上不陪我了嗎?」

  青黎點頭,不確定地說:「我回來得可能有些晚。」

  時微君呆呆的看著她,眼睫輕顫。

  院子裡已經有車在等了,時微君站在窗邊,目視青黎上了車,車子平滑的啟動,沒有任何猶疑地開出去,像是開進了另一個她無法觸摸的世界。

  她無所適從,束手無策。

  沒過多久青黎又報名參加了學校的一個集訓夏令營。

  因為是以一所世界聞名的大學為背景的文化活動,所以對學生的各項素質要求很高。好在青黎這一世既然做了學生,身邊又有很好的教育資源,自然從來沒有對自己的本職工作懈怠。

  夏令營的聚集地在北方,後面會輾轉去國外。

  時微君對她要離開家一段時間表現得懵懵的,直到前一晚青黎收拾行李,她都還在問。

  「真的要一個月嗎?」時微君蹲在開著的行李箱面前,像只小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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