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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卑職遵旨。”江鳶再次抱拳。
江懷負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你在,姑姑安心許多,但是鳶兒,不要受傷,好好活著回來,姑姑等著給你辦慶功宴。”
江鳶點頭:“嗯,卑職會的。”
話說完,江鳶便打算走了,但腳步卻像是被什麼牽連的頓了下,目光也情不自禁抬頭想往上看去,畢竟這可能是最後一面。
不過她忍住了,有些面還是不見的好。
江鳶拱手:“那卑職就先告退了。”
江懷負眼中不舍:“嗯,好。”
江鳶轉身大步離開永安殿,走到門口,她接過佩刀掛在腰間,一路疾步出去。
快要宮門口時,前方黑暗拐角處,一個身影靜靜矗立著。
江鳶慢慢停下了步子。
第99章
兩米多高的紅色宮牆矗立在兩側, 這又長又深的御道漆黑無邊,憑藉灑落的月光,江鳶看清了她的側臉, 蕭莫辛。
江鳶不知道她會來, 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眼睛亮亮的看著她。
黑暗中,蕭莫辛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空氣中瀰漫著她淡淡的初雪信息素, 是久違的味道, 久違的讓人心動。
兩人互相望著彼此, 像是在對峙。
蕭莫辛像是沉思了許久,才開口說:“三年前, 秦沐翎走的時候, 我沒有攔,也沒有送。她說我被權力蒙蔽了內心,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我, 但我不這麼認為。因為從我進入這宮中成為皇后開始,我的人生就已經和權力掛上了鉤。以前的我, 看似單純, 只是羽翼不夠,所以藏起了鋒芒,而現在的我, 學會展露自己的鋒芒,所以變得那個蕭莫辛, 是她心中的那個我, 並非我自己。”
原來秦沐翎當初是因為這個原因離開的。
難怪她不肯說。
對於她想要權力,想要謀權奪位的心思, 江鳶以前也不理解,後來慢慢在相處中發現,她這個人為了權力,什麼都可以拋棄,也什麼都可以放棄,包括自己。
這麼一說,自己離開好像才是對的。
江鳶心中酸澀,試探性的問她:“那,我呢,我在你這裡算哪種?是覺得你權欲薰心,還是變了,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蕭莫辛態度比之前溫和許多:“你?你都不是,你只是亂吃醋那種。”
“哦。”江鳶拉長了尾音。
她輕輕抬步,踩著腳下的青石磚,隨著月光的浮動,朝蕭莫辛走去:“原來我們太后知道我是亂吃醋,我還以為您不知道,所以那日才把話說的那麼決絕。現在看來,太后明明什麼都懂,卻依舊我行我素。”
江鳶站停在蕭莫辛面前,高出半截的腦袋,剛好遮擋住西移的月光。
兩人之間只差一步的距離,蕭莫辛硬生生別開腦袋,不看她。
真夠桀驁不馴。
江鳶也不自討沒趣,扭頭看著掛在西邊的月亮,自言自語的說:“今晚月色不錯,皓月千里,不知道到了嶺南之後,打起仗來,還能不能有機會看到家鄉的明月。”
這話里無限感嘆。
說罷,江鳶低下頭看向蕭莫辛,這女人一臉冷傲,沒有絲毫動容,果然不是個輕易低頭認錯的主。
江鳶暗自苦笑,往後退了一步,站直身子,拱手道:“太后,卑職告辭。”
江鳶放下手,側身繞過蕭莫辛,但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小臂上抓來一隻手,江鳶停下,先低頭看了看那隻手,又抬頭看她。
蕭莫辛低垂了腦袋,她壓抑著內心的情緒,聲音極輕極輕的說了句:“你,好好,活著回來,我不想去嶺南給你收屍。”
蕭莫辛慢慢收緊指尖的力道,隔著盔甲,江鳶都感受到她的用力顫抖。
“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這場仗會輸?”江鳶想問個明白。
蕭莫辛抿緊雙唇,不肯說。
江鳶見狀,也不奢求,她掙開蕭莫辛的手,語氣冷漠道:“如果太后是說擔心我,我可能還會說句謝謝,但既然太后擔心的是嶺南之行的勝負,那我就祈願這場仗能打贏,至於我能不能好好活著回來,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太后萬安,告辭。”
“你。”蕭莫辛再次拉住江鳶的胳膊,像是狠了心的說:“擔心你,江鳶。”
蕭莫辛:“嶺南這場仗,我不會輸,所以你要好好活著回來。如若你死在了嶺南,我會親自給你收屍,哪怕是一縷頭髮。”
江鳶聽到這話已經不是苦笑了,而是無奈,這女人怎麼能倔硬到這種程度。
江鳶側過身子,問她最後一句話:“如果我和秦沐翎在戰場被敵軍抓了,你只能選擇一個,你會選擇讓誰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