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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平時,秦沐翎絕對不會忍,但現在礙於有正事要說,她壓下心口的怒意,自持道:“都虞候莫要生氣,我的意思,荊南道這樣的地方,太后竟然派了林大人兼任荊南道通判,親自處理水災一事,而且還派了都虞候您,想必您一定有過人之處。我只是想告訴虞侯您,這峽城表面看似不過是一個小城,但這裡的水卻非常深,尤其是小公爺江興,根據我在這裡一個月對他的了解,此人並非表面那麼簡單。”
既然是正事,江鳶也並沒有那麼是非不分,她往前走了幾步說道:“我先前已經讓人調查過江興,此人的確囂張跋扈,無惡不作,而且他做的事非常的明目張胆。譬如劉岩之死,她和江興不和的事情,全峽城老百姓都知道,如今正遇峽城水患,劉岩本一心抗洪,卻在某日深夜自縊身亡,這死的未免太過蹊蹺了?還有這峽城水患的奏摺,傳了幾天都沒有傳到都城,現在我們一來,這裡倒成了一片和氣,而且這些官員似乎並不怕我們查倒他們什麼罪證。”
“因為你們查不到。”秦沐翎說。
江鳶轉身看她:“什麼意思?”
秦沐翎:“江興在峽城帶了整整三年,這三年裡,峽城的官員都被他暗中換了一輪,除了峽城知府王洪和荊南道通判劉岩,這是他唯二的敵人。如今她們兩個,一個病死,一個自縊,你覺得你們能從這裡查到什麼?”
秦沐翎繼續說:“想必林大人也是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今日查驗糧食,看到那上百袋的米糠,才會選擇對他們偷糧、換糧之事絕口不提。畢竟殺一個糧官,不過是手起刀落的事情,無足輕重,而且殺了他無濟於事,也會讓江興等人以為,朝廷來的人只有這點殺雞儆猴的手段。”
江鴛沉思。
糧食被偷換這麼明顯的證據擺在這裡,林大人都不能拿江興如何,看來文大人那裡,恐怕也是只能吃個啞巴虧了。
“大人,文大人從劉府回來了,她說要見您,要您現在過去。”外面有人通報。
說曹操曹操到。
江鳶提高了聲音:“告訴文大人,我馬上過去,讓她稍等片刻。”
“是。”那人腳步漸遠。
對於峽城和江興的事情,江鳶心中有了數,不過她有一個問題要問這位秦大夫,於是看向她:“秦大夫,你不過一名游醫而已,為何對江興如此關注?還講與我聽?”
秦沐翎誠摯道:“我初到峽城時,曾為通判劉大人診過脈,知道她是一個真心為百姓好的父母官。如今她慘死家中,我豈能不管不顧,更何況,她對我很不錯。”
江鳶似是贊同了她的回答,一聲不吭的離開帳篷,去見了文慧元。
秦沐翎等江鳶走了有一會兒,她轉身過去端起方才倒的那杯龍井茶,慢慢遞到嘴邊,眼眸深深的不知道在盯著何處。
這位虞侯信息素的味道並非是初雪,可為什麼自己能從她身上聞到初雪香甜的味道,而且味道幾乎和她一模一樣。
咚,秦沐翎重重放下茶杯,一口沒喝的龍井茶往外蹦出些許的茶水。
江鳶去見文慧元,到帳篷前,她掀開帘子進去,文慧元背身站著,單看背影就足夠讓人感覺到滿頭愁緒,姚星雲和杜曉婉坐在一旁,兩人抱著長劍,一聲不吭。
“江姐姐來了。”杜曉婉站了起來。
江鳶感受到這裡沉重的氛圍,猜測道:“我想你們在劉府看了劉大人的屍體,她並非自縊,而是被人勒死掛上去的,但是查不到任何線索,沒有人證、沒有物證,也就是說,劉大人的死,我們死無對證。”
姚星雲睜大了眼珠子:“你怎麼知道?”
文慧元聽此長嘆了一口氣,彎腰扶著椅子扶手坐下,沉重道:“你說的沒錯,劉大人的確是被殺的,殺人兇手也不難測,峽城的小公爺江興,可是我們死無對證。”
文慧元到劉府的時候,先看了劉岩的屍體,她脖子上的傷痕是從前到後,並非是從下巴到耳朵後面,這樣的傷口隨便來一個仵作都能看出來,劉岩不是自縊,而是他殺,但劉岩死的那晚,沒有任何人看到兇手,那封遺書也被劉家家僕給燒成了灰燼,連字跡都無法辨別。
此案,根本無從查起。
江鳶方才聽秦沐翎說過那些,對此案就不抱希望了,不過有些事還是要告訴她們:“江興之所以殺劉岩,和這水患有關。”
姚星雲沒精打采的:“和水患有關?這劉岩一心為民,莫非是她過於愛護百姓,所以招來了江興的嫉妒,於是殺了她?”
“自然不是。”江鳶解釋道:“荊南道發生水患,朝廷一定會派大臣前來賑災,劉岩一向和江興不對付,只要朝廷的大臣一來,她就能把江興的諸項罪責告知這位大臣。若是以前,劉岩未必有此想法,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把持朝政的是太后和長公主,並非先皇,太后的威嚴我們都知道,眼睛裡一向容不得沙子,所以前來賑災的大臣,就是劉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