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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鳶以往的行為和話語中可以得知, 長公主對她來說,是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存在, 但蕭莫辛做不到她為此放棄自己。
馬車初遇時可能是意外, 可後來兩人之間相處的種種,哪怕蕭莫辛對江鳶再是利用,又何嘗沒有付出過真心, 交付過真情。
思及此,蕭莫辛心口隱隱發痛, 眼梢明顯發了紅,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印出痕跡。
江鳶平復著緒,彎下背脊緩緩蹲在蕭莫辛面前, 長發從肩頭搭落下來,遮擋漆黑的眼眸, 她把長劍放在地上, 抓住蕭莫辛放在身前握成拳頭的手,攤開她的掌心攥緊, 指腹搭在手背上,如此溫熱柔軟。
“在我小時候,有記憶里,新年第一件新衣服是姑姑買的、第一個撥浪鼓是姑姑買的、第一個風箏是姑姑買的,第一個糖畫是姑姑買的。每一年長平王府進宮和皇帝過新年,姑姑總是和江鄭平說,要帶著小鳶兒一起來過年,雖然我不願去,但姑姑總是念著我。進到宮中,我坐在角落裡,沒人和我說話,連跟前的菜都是涼的,小姑姑便把她最愛吃的蟹釀橙端到了面前,並讓侍女換了我桌上的飯菜,陪在我身邊,可她也只比我大七歲而已,卻一直念了我十幾年,連我娘親都做不到這般細心。後來梁中宗駕崩,先皇繼位,姑姑入軍營,在去邊疆前,她告訴我,我這一生可以不必非要出人頭地,江家打下的天下,我有資格享受這太平盛世。”
“你會告訴我這句話嗎?”江鳶突然仰頭看向蕭莫辛,眼角是一滴晶瑩的熱淚。
不會,蕭莫辛在心中回答她。
不是不會告訴她,是想不到這裡。
蕭莫辛抽出一隻手擦掉江鳶眼尾的淚水,指腹挨著她的臉側:“我答應你,不會逼你站在長公主的對立面,但你也要答應我,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因為長公主站在我的對立面,這算我們彼此的約定。”
“那不一定。”
江鳶突然直起腰身一臉堅定的說,連眼淚都收了回去,眼眸變的甚是清澈無害。
蕭莫辛給她擦眼淚的動作頓時僵住。
江鳶臉色跟變天一樣,開始理直氣壯和蕭莫辛算帳:“今日出來遊樂,姑姑不知你我之間的事情,對你暗生好意,我自當沒資格開口。可你倒好,姑姑說什麼,你做什麼,扶你也不拒絕,夾菜也不拒絕,你這不是明擺著讓姑姑多想嗎?”
這廝……真是讓人又氣又惱。
蕭莫辛也挺直身子,居高臨下看著她:“江大人這是要和我理論理論?好啊,那我問問你,一開始是誰不進馬車,逞強坐在外面?後來泛舟荷花池上,明明有三人船,你不陪我坐,卻安排我和長公主單獨乘坐,自己吃悶醋,你怨我作甚?至於長公主夾菜,你只看到我吃了,可看到我只吃了一半?”
好像,沒有看到。
當時她憋了一胸腔的醋意,見這女人用銀筷夾起那塊鮑魚肉,便直接低下頭沒看。
這樣說的話,似乎是自己沒理。
江鳶本想和蕭莫辛算帳,沒想到被反過來算了一帳,她尷尬的抿了抿唇,隨後死皮賴臉的眯起眼睛上前,雙手撐在兩側圈住蕭莫辛,討好的抱著,輕輕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是我不對,只顧自己吃醋,我錯了。”
道了歉,蕭莫辛也沒有搭理自己,江鳶又往前貼過去挨著蕭莫辛的臉頰,腦袋蹭來蹭去,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臉頰,痒痒的。
蕭莫辛被她這一套討好,哄的怒意消去大半,眼底柔和了許多,江鳶趁機說道:“我答應你,不會因為姑姑站在你的對立面,但現在姑姑明顯有意與你,你打算怎麼做?是為了姑姑手中的權力藉此攀附,還是……”
“我會處理。”
蕭莫辛一句話壓下江鳶所有的擔心。
不過短短四個字而已,但是從她口中說出來,江鳶就能無條件相信,很讓人心安。
自己似乎有些過於依賴她了。
江鳶抓著蕭莫辛的手溫柔的廝磨了兩下,觸感很是柔軟,她情緒上來,低頭吻上蕭莫辛的唇角,偷取了一個吻,嘗到甜頭,鬆開一隻手抬上來捧住蕭莫辛的下巴,剛想深入吻她一番,蕭莫辛卻忽然偏頭躲開了這個吻,垂眸盯著江鳶看。
江鳶迷迷瞪瞪的:“怎麼不讓親?”
蕭莫辛:“我說不生氣了嗎?”
“沒。”江鳶坦坦蕩蕩,又湊腦袋過去:“生氣了不可以親嗎?那今日之事,是我無理,安排不當,日後定當唯你是從。”
“還有呢?”
蕭莫辛按住她不由自主便想前傾的身子,手掌滑下來,扣住胳膊不讓往前半分。
江鳶聽著她無意間壓下的嗓音,低沉又魅惑,感受到胳膊上稍重的力道,抬眼看向冷若冰霜的蕭莫辛,怔怔的移不開。
不知為何,江鴛突然間好像很喜歡她此刻冷臉的樣子,不苟言笑、眼眸冰冷深邃,不摻一點感情,卻又偶爾為自己瘋狂熱烈。
“還有你說,你是我的女人……”
江鳶再次逼近蕭莫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