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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回天上去。九重天高邈遙遠,跳下來容易飛上去難。陸恆雖已成神,上次去神界還是被兩位老神仙領著,因此他並不太認得路,正好趁今天熟悉一番。
群玉由他抱著,一頭竄上高空。
夕陽西斜,熔金似的霞光鋪滿天邊,群玉眼底映著雲蒸霞蔚,驀地笑起來。
陸恆抱她抱得很緊,好像生怕她丟了似的。
「你松鬆手。」群玉含笑道,「你不是想認認路嗎?我對神界很熟,我來帶你吧。」
說罷,陸恆只覺懷中一空,一股雄厚的靈力忽地圍繞他盤旋起來,下一瞬,他身旁現出一條鱗甲漆黑,雙眸深邃,蒼俊嶙峋宛若暗夜中涌動的山嶺一般的黑龍。
龍面正對著他,陸恆第一次這樣近距離觀察群玉的真身,心臟止不住狂跳起來,下意識感到震懾、恐懼,以及莫名的激動。
群玉已將身形縮得足夠小,寬不達一丈,長不達百丈,盤踞在陸恆面前,緩緩低頭,用額頭輕觸了下陸恆的額頭。
「看呆了?」黑龍發出少女清甜的聲音,帶著得意的輕笑,「怎麼樣,酷不酷?是不是害怕了?」
「還好。」
陸恆抬起手,輕觸了下她的龍角,不足一瞬,群玉真身突然一顫,像被戳了痒痒肉,雙眸睜大,「龍的角不能隨便亂摸的!」
「為什麼?」陸恆不解。
「據其他龍族說,是因為龍角神聖不可侵犯。」群玉道,「但我覺得,主要還是因為,龍角相當於外露的骨骼,比有鱗片覆蓋的地方敏感。以前也沒人敢摸我的角,剛才你碰了下,我就覺得全身癢得慌。」
她說話直白,並未覺得有何不妥之處。陸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不碰了。」
他懸停在一片被霞光染紅的雲霧中,雪白的衣角也渡上一片金箔,整個人變得暖意融融。群玉忍不住圍著他繞了個圈,用身體把他和一團紅雲圈在中心,再讓那團紅雲托著他飛到自己身上。
陸恆有些受寵若驚,輕輕坐到群玉鱗甲之上,他忽然道:
「此情此景,令我想到一個詞語——乘龍快婿。」
「……」
群玉被他冷到了。
「開個玩笑。」陸恆道,「能乘太古神龍上天,我此生實在圓滿了。」
「我飛得超級快,你小心別摔下去,乘龍快婿變倒插蔥。」
說罷,群玉騰雲駕霧而上,時而穿梭於萬頃霞光,時而攪弄滾滾濃雲,陸恆乘得很穩,金紅色的清風疾速從耳廓略過,燦爛遼闊的天幕在眼前如流沙般流轉變幻,天地間一切聲色化作自由的高歌,暢快地讓人徹底忘卻從前,也不再惶恐未來,所見所思皆凝結於此時此刻,恨不得永遠只活在當下的這一瞬間。
金烏半沉入山脊,月影於餘暉中初現。
「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
陸恆的聲音逆風傳來,很輕很低,「命運待我,似乎也沒有那麼刻薄。」
群玉沒聽清:「你說什麼?」
「主人,他說你飛得太慢了!」
姜七坐在青雁背上,一鳥一鬼再帶著一隻狗,繞著群玉和陸恆螺旋飛升,狀似嘲諷,
「主人,你這也叫飛得超級快啊?你上次帶我們上天的時候,一眨眼就衝上了神界,那個速度那個風,簡直要把我腦袋吹斷了。」
「主人今天可能沒有吃飽。」青雁跟著輕嘲了句,生怕群玉報復,話沒說完就閃開老遠,逃得比流星還快。
「他們胡說八道。」
群玉不自在地扭了扭龍身,「這就是我的正常速度。」
陸恆感覺掌下的鱗甲似乎有些發燙,笑道:「我倒希望能再慢一點。」
群玉聞言,又扭了扭,挺高興的樣子,找話題道:「你還沒有和我說,今日和太初、西神都說了什麼?」
陸恆答道:「與古神聊了母親隕落的事。」
群玉:「他怎麼說的?她死時我也很奇怪,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他沒說什麼。」陸恆道,「只給我指了一條路,去司命神宮問一面名為前塵鏡的鏡子。」
群玉:「你去嗎?」
「肯定要去的。」陸恆聲音低沉些,「但我還沒做好準備……」
他剛從一條漫長的復仇道路中解放,若是從前塵鏡中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掀起更嚴重的腥風血雨,他不知能不能承受那樣的後果。
「那就緩一緩,反正前塵鏡就在那兒,什麼時候看都行。你剛殺了宿烈就飛升,然後又暈倒了這麼些天,根本還沒時間喘口氣呢。」
群玉安慰道,「那西神又和你說了什麼?」
「她給了我一些滋補元氣的丹藥。」陸恆垂眼,「我問了她一些關於你的事。」
「哦?」
群玉飛行的速度加快了些,貫穿陣陣大風,嗓音變得喑啞,
「聽說西神曾是連玦好友,她應該已經告訴你我有多危險,七萬年前是你母親將我封印,我與她可是百萬年來的宿敵。」
「嗯。」陸恆輕輕應了聲。
群玉對他淡然的回應不太滿意,邪里邪氣道:「連玦要是知道我拐跑了你,估計會從棺材裡跳出來發瘋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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