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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算不再說風涼話,唇角微翹著,泄露了些許怡然,
「我允許你在我身邊……當我的奴隸。」
話音落下,身旁許久沒有動靜。
群玉等得不耐煩了,側過頭,不期遇上陸恆凝視她的目光。
他臉上不再有笑容,群玉心裡的悸動和愉悅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我要去魔界,打算明日就啟程。」陸恆低聲說。
群玉的表情徹底冷下來,眸光陰鷙,唇角笑意轉變為嗤笑:「原來你今夜找我,是來和我告別的?」
虧她剛才那麼高興,只覺今夜氣氛溫柔曖昧,一顆心輕飄飄地飛起來,止不住想靠近他。
搞了半天,他說的所有話都有前提。
前提是他不需要復仇,不需要屠盡世間妖魔,他才會待在她身邊。
可是現在的他,早已不是十五歲時無憂無慮的少年了。
陸恆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自說自話道:
「當年淮水縣慘案,雖是焰尤一手造成,但他背後另有主謀。」
群玉想起在景州時,陸恆拼了命拿到的魔尊之眼:
「你說的是,宿烈?」
陸恆:「當年慘案發生後,各路仙門都有調查,一開始查出是焰尤做的,後來,又有消息稱,焰尤和宿烈背地裡做了什麼交易,宿烈靈魂殘破,暫不能行走於人間,故而讓焰尤在人間為他辦事。記得蘇照兒曾說,熔鑄蝕月鼎的燃料只有魔界有,焰尤和宿烈或許就是交易了這個東西。」
群玉:「你說的這些都是推測,有人能查出屠殺淮水縣之事就是宿烈交代焰尤辦的嗎?」
頓了頓,她又想到一點,幽幽看向陸恆,問:「還是有什麼只有你才知道的東西?比如,作案動機?總之我是完全想不明白,他們一個魔王,一個妖王,閒著沒事屠殺一個小縣城做什麼?皇都上京就在淮水縣旁,屠了上京不是更有意思?」
她言語戲謔殘忍,陸恆聽著,忍不住微微蹙眉,沉默許久才答:
「當年,我並不是僥倖逃生,而是他們故意不殺我。」
群玉一愣:「什麼?」
陸恆:「我不過是手無寸鐵的凡人,如何能從眾妖魔手下逃生?他們沒有殺我,而是將我生擒,要帶去什麼地方。路上,我聽到有人說,他們要帶我去魔界,魔尊宿烈要見我。」
群玉詫然,思緒電轉,她很快想到:「照你這樣說,或許這整個屠殺……」
「都是因我而起。」陸恆嗓音滯澀,緩緩道,「我被抓走後,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知沒走多久,我仿佛聽到有人在呼喚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勁,我拼死掙脫桎梏,一逃出去,就來到了父親墳前,然後,便拔出了這把劍,胡亂砍死了所有來追我的妖魔。」
群玉腦中閃過許多人和物,宿烈,陸恆,連玦,塵霜劍,弒魔神劍……她深吸一口氣,問道:
「你真不知宿烈為何屠殺你全家?」
陸恆眸光微動:「我有些猜測,但只是猜測。」
群玉:「什麼猜測。」
陸恆看著她,薄唇輕抿,什麼也沒說。
見他這副表情,群玉便猜到他的猜測是什麼了。
連玦。
他也覺得自己和連玦有什麼關係吧?
當年便是連玦剜走宿烈眼睛,一劍刺碎他元神,大敗魔界,令魔界衰微至今。
難怪他剛才問她,如果他真的和連玦有關係,她當如何?
群玉此刻,忽然又很想笑,眼睛忍不住彎起,眸光透著邪異:
「你和我說這些,是忘了我也是邪魔嗎?我和現今魔界那群嘍囉雖不認識,卻也是一脈相承,連枝同氣。」
「你是混沌靈獸,怎會和他們一脈相承?」陸恆打斷她,「傳說混沌之力可以轉化為六界任何一種力量……」
「我就願意當魔頭。」群玉盯著他的眼睛,「而你,不僅要殺宿烈吧?憑你心裡那股恨意,所有看到的魔頭,你都要虐殺殆盡。」
陸恆沒有辯駁,忽然湊近來,抓住了群玉的手,一字一頓道:
「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和他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群玉恣肆道,「我可能比你所知的任何一個魔頭都要殘暴。我殺過的人,也不比任何一個魔頭少。」
陸恆果然又皺眉,聲音低啞:「總之,在我心裡不一樣。」
「哈哈哈……」群玉大笑起來,「果然如此,我早知你是個自私的人,心裡根本沒有大道正義,你只在乎你自己的好惡,什么正義,不過是你泄恨的偽裝。」
她望著陸恆的眼睛,只覺心思深沉之人的眼眸,也猶如稚童一般清澈。
陸恆無奈地牽了牽唇角,聲音像一縷夜風划過耳畔:
「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哪有時間管什麼大道,什么正義?」
群玉聞言,忽地一怔。
她視線落在他身上,仿佛能看見他脆弱的血管,脆弱的心臟,一捏就碎。
又聽他繼續道:「……我這一生短到,即便很想做的事情,也嫌時間不夠。」
若他真是凡人,那他的生命於她而言,就如同蜉蝣一般短暫,一閃而過。
思及此,群玉突然有點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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