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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趙府。
趙太傅和趙夫人相顧無言,愁容慘澹,想起失蹤的孫女趙婉和瘋狂的兒媳只覺得心如死灰。
趙府只有孫女趙婉這根獨苗,從小他們就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如珠如寶地養大。
她的失蹤,對趙府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沒有她,他們連活下去的希望都沒有。
而且,最讓他們不能理解的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居然是婉婉親娘馮氏。
兒子早亡,就剩下馮氏與婉婉相依為命,平日裡兩人最為親密,為什麼善良賢惠的馮氏會這麼殘忍地對待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
馮氏是失心瘋了嗎?還是中邪了?
趙太傅去過天牢,但是任憑他怎麼追問,馮氏咬死不開口,無奈只能離開。
時間越久,他們就越絕望,只希望婉婉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早日平安歸來。
另一邊。
朱高遠因為臉上的傷果然更不好出手了,遭了不少王瞎子的白眼,粥也是越來越稀,越來越少,不過倒是沒有再動手了。
朱高遠看著今天只有幾粒米的粥,不,這都不能叫粥了,清水還差不多。
敢怒不敢言,現在的他已經學乖了,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默默灌了個水飽,要不是趙婉會偷偷分他一些粥,他估計自己都被餓死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吃不飽,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更何況他從小飯量就大,就這些粥,都不夠他塞牙縫的,只能說不餓死。
一天後,船靠岸後,他們改乘了馬車。
不得不說,孫三娘一行十分謹慎,多次改道,並換乘貨船、馬車。
上岸後,朱高遠和趙婉又被綁了起來,扔在馬車上,一天只有一刻鐘的時間給他們解決生理需求。
其餘時間憋著,這導致兩人連水都不敢多喝,朱高遠更餓了。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了一天,漸漸地情況越發不對。
路上逐漸多起來的骨瘦如柴的流民,讓孫三娘感覺很不好,不對勁。
她用兩個饅頭打聽到了消息,南方三省發生旱災,已經兩個多月沒有下雨了,地里糧食顆粒無所,屍橫遍野,村民能走的基本都走了,一路向北求一條活路。
得到饅頭的流民,一拿過饅頭就拼命地往嘴裡塞,被噎得直翻白眼也不吐出來。
他知道拿到食物要是不立刻吃掉,只有被搶的份。
果然,在他準備吃第二個饅頭的時候,周圍的數十個流民按耐不住動手了,大家一擁而上,為一個饅頭爭得頭破血流。
一個饅頭一人一口都不夠,很快就被分食,有人沒搶到,甚至想去扣他嘴裡還沒咽下去的饅頭。
這些人都餓瘋了。
孫三娘一行二十餘人,都身強體壯,還拿著武器,這些流民雖然窺視他們的物資,但是在武力的威懾下還是沒敢輕易動手。
但是他們卻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車隊,想找准機會搶奪糧食。
孫三娘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殺雞儆猴殺了幾個準備偷東西的流民,然後威脅他們不准再跟,然後連夜趕路終於甩掉流民。
但是,甩掉了一批還有一批,一行人走得十分艱難。
在一次糧食被搶了一半後,車隊的物資也變得捉襟見肘,趙婉的粥也越來越稀。
第二天,朱高遠被綁著扔下了馬車,他們連清水都不想浪費給他了,讓他自生自滅。
撲通,朱高遠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止住,他吐掉嘴裡的泥,開始用偷藏起來的破碗割繩子。
還沒等他割斷,就聽見說話聲。
是流民,聽聲音人數還不少,朱高遠變得緊張起來,在這個饑荒,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可不見得能完整地活著。
他以前讀書時,太傅講過饑荒時人們易子而食,以前他覺得荒唐,但是現在他信了,因為他親眼見過。
就在昨天,他被人押著去方便時,看見一個五歲大的小孩被自己父親抱著交給了另一個中年人,領走前父親給了小孩一粒花生,小孩緊緊攥在手裡,高興得不行。
小孩的母親被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只絕望地看著被抱走的孩子。
起先,朱高遠不懂,直到不久後,朱高遠聞見了肉香。
那一刻,他才明白了為什麼那位母親那麼絕望,也是那一刻他明白了太傅講過的易子而食。
原來這不是故事,而是真實,因為極度的飢餓會使人瘋狂。
他止不住地乾嘔,一夜無眠,想起京城的繁華富貴,在看看眼前的人間慘劇,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他突然有種衝動,想要改變些什麼,卻十分無力。
回到這一刻,他直到自己的處境不容樂觀,在流民眼裡他就是妥妥的美味佳肴。
轉頭看著身旁的山坡,他一狠心翻滾了下去,一圈兩圈三圈...砰...直到撞在一顆樹幹上才停下來。
好在因為樹枝的緩和作用,受傷不重,他順勢躺在一旁的淺溝,屏住呼吸,努力不發出動靜。
「媽的,今天又沒找到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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