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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經斬了三屍,鴻鈞想起那番場景,仍舊覺得頭疼。
不過,話說到這裡,鴻鈞再如何也知道這合道一說決不能行。
「你我之間有交易。」鴻鈞的語氣帶著一種冰涼涼的冷,很是篤定。
商音看著昔日的老情人,嗤笑一聲,不答反問:「你同時斬的三屍?」
鴻鈞蹙眉,停頓一陣後微微頷首。
「好膽量。」商音給鴻鈞啪啪鼓掌,「從混沌到洪荒,好不容易修煉出的七情六慾和善惡本我就這麼被切掉扔了,嘖,厲害。」
鴻鈞不蠢,能聽得出來對面人明著誇獎,實際上罵得毫不留情。
他默了默,輕聲道:「與鴻蒙意識相融越甚,世間諸事,萬般訴求,便會不受控制湧入元神,若不如此,我難以堅持。」
商音被鴻鈞毫不拐彎的直白回答打了個手足無措,就算是從前,鴻鈞也鮮少這樣……像是示弱般的,承認自己的不得已為之。
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商音甚至磕巴了一下,原本嫵媚動人的大美人顯出幾分愣怔發懵:「雖然你這樣說……但你都沒辦法,我就更……」
所以,同她說這個做什麼?
商音抬手按了按莫名不安分的心臟。
鴻鈞看著她,商音也下意識回看。
對視良久,商音率先挪開視線,皺著眉頭,紅|唇緊抿。
鴻鈞長睫覆目,第一次的,微勾了唇。
「吾不知道從前發生了什麼,又為何會與你締結元神契。」
商音眸光微動。
昏暗的洞穴中,曾經的愛侶一坐一立,相處微妙,卻又相對陌然。
「但,曾有人說過,吾並非任何事都能掌握在算計之內。」
「吾……我也並非一定要知道這些。」
「我只需要知道,你是從前的我以命託付,全心信任的退路。」
也是最後的,他在萬劫不復的危險懸崖邊緣留下的,不能再往前一步的警示。
鴻鈞微側過身,右小臂抬起,深紫色的法衣稍划過他修長的手指,露出一截如玉冷潤的手臂。
合虛山中無雲無光,但跳動在鴻鈞周身的靈力,卻像是細碎的金箔散落在素白的宣紙之上。
「既然從前我有信任你的魄力,如今我依然可以將你放在一切算計掌控之外。」
深色的法衣層層疊疊,收斂了所有的光華,顯得有些沉悶,又像是掙脫不開束縛的光。
那一剎那間的悸動,仿佛穿過遙遠漫長的混沌,掠過曾經相伴而行的洪荒,再次撫過商音的元神。
商音搭在酒案邊的手指一寸寸收緊,一種煩躁陡然湧上心頭。
結果下一瞬,就聽鴻鈞開口:「所以,可否去真正的洞府一敘?」
商音面無表情地按下剛才還在咕嘟咕嘟往外冒的戀愛腦,毫不留情且同樣直白地回答:「想都別想。」
「嗯。」鴻鈞並不意外,輕應了一聲,「所以你果然有一處旁人不可窺得的洞天。」
商音:「沒有。」
回答得乾脆果斷。
「不是洞天。」鴻鈞想起之前商音掠奪鴻蒙紫氣時的輕車熟路,聲音壓低了一分,「你在造世?」
商音:「……」
真的,她有點想把鴻鈞的嘴封起來。
短短的幾問幾答,就差把她老底給掀了。
商音站起身,拍拍裙擺,沒好氣道:「死心吧,以你現在的情況,帶你進去風險太大了。」
「我送你離開。」
別說那曾經的愛意還沒起來,就算是起來了,商音也不會腦子糊塗到放如今的鴻鈞進須彌天。
瞧瞧這位道祖幹了什麼?
一般人斬個善屍惡屍已經是頂天了,不過就是從今往後不論善惡只辨對錯,但鴻鈞連本我都給斬了,要不是元神契攔著,現在在她面前的恐怕就是頂著鴻鈞殼子的天道。
商音巴不得繼續和鴻鈞保持這種,一個天邊一個地角的安全距離。
她推著鴻鈞往山洞外走:「行了,就按照你說的,別算計我,別管我。」
「你坐你的雲端道祖,我苟我的洪荒大業,咱們互不相干,行不行?」
鴻鈞腳下不動,垂眸看她。
眼眸里沒有什麼情緒波瀾,但就是莫名的,他在看著商音時,眸底總會湧出連他自己都未曾發現的洶湧暗藏。
商音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偏過臉頰,低聲道:「別說我狠心啊,還不是你招惹的鴻蒙……祂?」
商音現在比起從前更為謹慎,已經幾千年沒有真正說出類似混沌魔神或是鴻蒙意識這樣的詞了。
她沒能恢復真正的聖人水準,但洪荒總會出現新的聖人,這是大勢所趨,而這些新的聖人也會逐漸順應天地命運,最終隱於人前。
聖人的神識覆蓋極廣,雖平日不至於掃視洪荒,但萬一呢?
當初鴻鈞不就是一邊講道,一邊用神識在觀察天外天?
商音可不想因為哪天的一時口快引來不該有的注意。
鴻鈞眼睫壓下,片刻後,順著商音的動作朝山洞外走去。
商音鬆了口氣。
總算是能把這尊冰雕送走了。
但鴻鈞走到洞口又停下了。
商音一口氣又提上來。
她以前怎麼沒覺得鴻鈞這麼討人厭呢!
「哦,我知道了。道祖這是嫌棄合虛山的待客不夠周全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