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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說家就住隔壁。可能是漢人學了滿語。」胤禛道。
「旗人,我都聽見隆科多叫他名字了,好像是鈕祜祿家的。」胤祺道。
「鈕祜祿家的人怎麼住外城來了?」四格格皺眉。
幾人進了雅間還在討論這事兒,待隆科多進來,胤禛就問他剛才那人是誰。
隆科多道:「回阿哥爺的話,是正紅旗的一個佐領,奴才跟他不怎麼熟。」
「旗人怎麼住外城來了?」胤禛疑惑,朝廷給旗人在內城安排了房舍,他只知道有漢人想方設法住進內城的,這怎麼還有往外搬的?
隆科多就笑著解釋,這樣的情況不少見,外城熱鬧,生活起來方便,規矩也沒那麼多,有些旗人就把房屋典給別人住,自己搬到外城來。
胤禛皺眉,「這簡直是胡鬧,朝廷讓他們拱衛京師,他們卻典賣房屋,拿著錢搬到外城來逍遙快活!我看朝廷就該把他們的房子都收回,讓他們嘗一嘗沒房子的滋味兒。」
胤祺一個勁兒點頭,「就是就是。」
隆科多卻道:「其實隨著京城旗人越來越多,如今沒房子的旗人也不少,許多家中落魄的,都在外面找房子住。」
大清入關這才多少年,京城就已經出現這樣的情況了。可見原本讓旗人全部住在內城的規定本身就不大合理。
但這問題太複雜了,在座的幾個小孩兒議論兩句也沒想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一道道菜陸續上桌,他們也顧不得討論這個,全部將注意力轉移到飯菜上。
這家酒樓做的是淮揚菜,和宮裡的御膳味道不大像,大家嘗了兩口都覺很是驚艷,連四格格都比平日多吃了半碗米飯。
胤祐不由感嘆,「江南的飯菜都如此精緻,那邊果然人傑地靈,真想去看看。」
胤祺道:「汗阿瑪已經讓內務府在京郊開辦水泥廠了,等水泥製造出來,官道都鋪上水泥路,咱們就能去江南啦。」
「說起來五哥為什麼會知道水泥能鋪路?」胤禩一直挺疑惑這事兒的,水泥這東西他們從前聽都沒聽說過呢。
胤祺一頓,乾笑道:「我也是聽汗阿瑪說的。」
胤禩點了點頭,好羨慕五哥,能和汗阿瑪的關係這麼親近。
之前五哥挨打,他還以為汗阿瑪會不喜歡五哥了,可之後汗阿瑪對五哥反而越來越好,時不時就召五哥去乾清宮。汗阿瑪大概是覺打得太重,心疼了。五哥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胤禛則道:「水泥如果能鋪路,那先給外城鋪一鋪吧,剛咱們走得那條路也太髒了,我鞋上已經積了一層土。」
他是個愛乾淨的,這會兒感覺渾身不自在。
胤祉瞥他一眼,「四妹妹都沒你事兒多。」
四格格:「我穿花盆底,不容易弄髒鞋子。」滿人女子穿花盆底本就是因為東北積雪太多,到了冬天路面泥濘,容易弄髒繡鞋,就想辦法把鞋子墊高了。
胤祺笑道:「等水泥廠建起來,肯定是要修的,汗阿瑪說水泥在河道工程里也能用上。」康熙見過造辦處煅燒出來的水泥板後,就琢磨出了水泥的各種用途,大部分是連胤祺都沒想到的。這才迫不及待的讓人去開辦水泥廠。
「那得需要多少水泥啊?」胤禩好奇,「一個工廠肯定生產不過來吧?」
胤禛若有所思,「若索相那邊談判順利,雅克薩城附近倒是可以辦廠。」
那邊氣候寒冷,也沒什麼人在那耕種,外面不少荒地,確實適合辦廠。如今玻璃最遠只能運到直隸,東北那邊都沒玻璃用,如果能在東北也辦個玻璃廠,盛京那邊的旗人就能享受上亮堂堂的玻璃窗和帶保溫功能的玻璃花房了。
「索相他們應該已經到雅克薩城了,俄國那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能到。」和俄羅斯的談判十分重要,連小小年紀的胤禩都在操心。
一旁侍立的隆科多忍不住插話道:「戈洛文之前派來京城的那個信使,叫科羅文的,快馬加鞭的去雅克薩了,興許是他代表老毛子談判。」
胤祉、胤禛對那個信使有印象,這個科羅文到京城後才得知清廷的使團已經出發了,他匆匆見了康熙一面就說要回去安排談判事宜。
「也不知他得知戈洛文被俘虜是什麼心情。」胤祺幸災樂禍,索相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而且俄國現在理虧,又有俘虜在他們手上,幾乎沒什麼優勢。
隆科多道:「要不是朝中從去年開始就培養了幾個會洋文的學生,這次還真有可能被糊弄了,聽說南懷仁南大人臨終前一再請求萬歲爺派一名傳教士跟隨使團出使,非說官學那些學生拉丁文水平不行。」南懷仁今年年初去世,當時胤禛他們還挺難過,畢竟在張誠、白晉這批傳教士來之前,南大人是汗阿瑪最信任的傳教士,也確實兢兢業業為朝廷做了不少事兒。
「官學那幾個學生才學了幾個月,做翻譯確實不如傳教士們。」胤禩道。
官學會拉丁文的幾人都是之前派去歐洲留學的學生中被淘汰下來的,只是因為學得時間長,已經比其他官學學生的水平好很多了。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一定要用拉丁文談判?」胤祺皺眉,「我們都願意讓步用俄語了,他們還不樂意。」
隆科多笑道:「這正是傳教士們在搗鬼,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南懷仁,就因為朝中沒幾個會拉丁文的,他們才可作為翻譯,從中謀利。萬歲爺懷疑南懷仁的態度,讓人去審了他家的僕人,發現前年俄國派使臣來京城時,他就跟那些人來往甚密。要不是他身體不好,大概是想自己去做翻譯的,但誰能想到今年突然一病不起,朝廷又著急要派人出使,他就竭力給萬歲爺推薦徐日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