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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平帝點點頭:「朕恐怕見不到天下一統了,只盼望太子能做個知人善任、勤政愛民的明君。」
魏琦喉頭髮哽:「求皇上別再說這種話,臣聽了難受,皇上春秋鼎盛,好好將養著,只待時機成熟便能再次御駕親征,成就天下一統的千功偉業。」
興平帝笑笑,撿起旁邊的奏摺遞給他:「你看看,蕭縝又來氣朕了。」
魏琦雙手接過奏摺,展開一看,發現是蕭縝懇請皇上准許他們叔侄五人免職丁憂的摺子。
大裕朝基本沿襲了前朝的律令,遇父母、祖父母喪事,文官需按制免職丁憂,武官給喪假百日,不除官。
去年臘月老爺子剛辦完喪事,蕭縝就替叔侄五人遞過摺子,懇請皇上准許他們免官一心在家為老爺子服喪,皇上沒批,只按律給了叔侄五人百日喪假。
如今百日喪假即將結束,魏琦也沒想到蕭縝竟然又為此事遞了摺子,寫得真情實意的,悉數老爺子待他們四兄弟既是祖父也是恩師,魏琦都忍不住動容,再看皇上泛紅的眼眶,分明是哭過。
蕭縝還說,現在國無戰事,他們叔侄才想破例守家為老爺子服喪,一旦遇到戰事,只要皇上有命,叔侄幾人定當赴湯蹈火為君效命。
厚厚的一封摺子,魏琦看完,嘆息道:「皇上,既然蕭侯一片孝心,您就成全了他們吧。」
興平帝側過身,這一側,淚水便奪眶而出。
怕被魏琦、劉公公看出來,興平帝沒有去擦,只視線模糊地看著窗外,道:「蕭老為救朕而死,朕豈能免了他兒孫的官?」
魏琦:「皇上已經敕封蕭守義為衛國公,爵位世襲罔替,老爺子兩房子孫都封了公侯,如此殊榮,他定能含笑九泉。」
興平帝:「那是他們應得的。」
魏琦朝劉公公使個眼色。
劉公公便請示道:「皇上,茶涼了,老奴去換壺熱的。」
興平帝擺擺手。
劉公公走後,魏琦上前兩步,挨著榻邊低聲道:「皇上有沒有想過,新兵尚在招募,如今京城只剩兩萬御前軍四萬步兵,再就是蕭家練出來的南營近五萬騎兵,一旦蕭家有反心……」
「不可能!」
興平帝猛地坐起來,面上殘留淚痕,目眥欲裂地瞪著魏琦:「別人不知道蕭家祖孫的品性,你跟著他們陪朕一路打過來,居然說出這種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魏琦撲通跪地,目光卻堅毅無比:「皇上,臣知道蕭家祖孫重情重義,是忠君愛國之臣,可臣更是您的臣子,皇上信任臣的才能委任臣為宰相,那麼臣就要全心為皇上考慮,為大裕朝的安穩考慮!」
「皇上,您把齊恆的五萬步軍都留在了長安,只讓南營騎兵護送您回京,您可知那日臣隨太子出宮接駕,看到您身邊除了齊恆、羅霄、趙瑾三將,身邊竟全是蕭家一系將領與南營四萬多騎兵,臣有多心慌後怕?您就沒有想過,一旦蕭家有反心,從長安到洛城這八百里路,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動手啊!」
興平帝:「朕沒想過,蕭家亦沒有辜負朕的信任!」
魏琦:「您是明君,蕭家亦是忠臣良將,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您是皇上,便應以大業穩固為先,既重用賢臣良將又絕不給他們能壓過您的權勢。蕭家既然為將,便也該恪守為臣者的本分,不該讓您有皇權之憂。」
「皇上不疑蕭家,那些忠於您的文官武將們會不會疑?那些善於投機取巧結黨營私的洛城世家們會不會疑?疑了,忠於您的可能會忌憚蕭家,不忠的可能會去擁護蕭家,蕭家縱使拒絕,人多了風聲傳到外面,蕭家如何自證清白?」
「皇上,蕭老是最恭謹忠君之人,蕭縝盡得老爺子真傳,他此時自請免職,一是因為他蕭家忠君,願意在此時交出兵權證明這份忠心,二是蕭縝要用此舉打消有心之人的猜疑或結黨之念,打消您可能會有的憂慮,以此來保蕭家眾人的安穩啊!」
興平帝呆呆地坐在榻上,許久之後,他才頹然道:「這麼說,朕若不准他們免職,反會害了他們。」
魏琦:「皇上不必痛心,除了衛國公,蕭侯兄弟四人只要再服喪九個月而已,皇上將南營交給其他將領,九個月後東、西營新兵招募完畢,那時皇上再委蕭侯以重任,蕭家盛寵猶在,君臣不疑、朝堂穩固,何愁盛世不至?」
興平帝在魏琦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光彩,二相在薊州力諫他南下討伐奸臣時是這樣的眼神,他登基稱帝任命兩人為相時,二相也是這樣的眼神,大公無私,只為輔佐他開闢盛世。
興平帝欣賞這樣的光彩與激情,只可惜,他已經失了那份雄心壯志。
「起來吧,你一心為朕著想,剛剛是朕失言了。」興平帝重新靠了回去。
魏琦起身,不以為意道:「臣巴不得皇上天天那樣訓斥臣,就像又回到了皇上在戰場調兵遣將的時候。」
中氣十足,威如雷霆。
興平帝:「那你說,讓誰去領南營都指揮使?」
魏琦:「魯恭,咱們薊州軍本就是騎兵,魯恭擅管騎兵且軍功威望都夠,由他接管南營才能服眾。」
興平帝:「將士們最講義氣,南營的兵可能不會高興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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