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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營帳,佟穗展開蕭縝的信,前面三頁是字,第四頁居然是圖。
圖上畫了一張方桌,方桌上擺著一盤餅一盤杏。
佟穗想到了兩人在朔州別院裡的那頓晚飯,心裡一暖,也更想他。
移開這頁,最後一頁居然也是圖,畫的是一扇敞開的窗,窗外有月,窗台上擺著一根……麥穗?
佟穗:「……」
還是那一夜,他仗著家裡沒有別人,放肆地將她抱到窗邊,皎皎月光將兩人的膚色差照得分明。
明明都過去三個月了,她竟記得這般清楚。
臉上熱熱的,佟穗將這畫反著放了下去。
只知道蕭二爺功夫好讀書多,今日才知原來他也會畫,雖然畫工照林凝芳差遠了,麥穗卻畫得挺像。
又看了一遍前三頁,想到驛兵還在等著,佟穗取來筆墨,一邊研墨一邊琢磨該寫什麼。
她不會畫,回了蕭縝四頁信。
前三頁講這段時間營里的人與事,最後一頁,佟穗只寫了一句話:明年還想吃杏。
吃你送的杏。
第167章
八月底, 治州。
隨著後方又一次傳來鳴金聲,蕭延等人率領的攻城先鋒軍迅速後退,佟穗與弓箭手們繼續朝城牆上發射箭雨, 阻攔守軍射殺更多己軍, 待先鋒軍們完全離開了, 弓箭手們再在盾兵的護衛下井然有序地撤離。
這是右路軍抵達治州後的第四次攻城, 前後共折損近四千兵馬, 依然未能成功。
離京師越近, 守軍就越忠心竇國舅, 且吃過太原、石州兩戰的教訓, 這邊的守將們嚴奉朝廷堅守不出的軍令, 無論右路軍如何挑釁誘敵他們都不上當。
佟穗剛回營, 就聽見蕭延在那邊罵罵咧咧的,無非是罵守軍烏龜王八。
蕭涉:「汾城有兩萬守軍, 大將軍都拿下來繼續往南走了,治州只有一萬五, 咱們還沒拿下來, 真憋屈!」
孫典:「憋屈歸憋屈, 咱們不能跟大將軍那邊比, 他們有近九萬兵馬, 咱們打到這裡時只剩五萬了,現在又損了四千。」
蕭延:「還是守城爽,想當初衛縣只留兩千兵, 咱們也把李綱的五萬兵擋在了外頭。」
蕭野:「但那只是一時的,守軍人少就得全上, 打一日幾乎全廢了,這時敵軍再趁機攻城, 守軍必定難以支持。」
蕭延:「可再照這樣打下去,就算咱們把守軍都耗死了,自己手裡還能剩多少兵,還怎麼繼續往南打?」
張文功:「那就只守不攻,反正咱們有左路軍供應糧草,治州城裡雖有屯糧,最多也就維持三五個月。」
蕭涉大叫:「三五個月?我可受不了!」
蕭野笑著往張文功腳下扔了個小石頭:「你真是會安慰人啊!」
佟穗走了過來,見幾人身上都有些血,瞧著並沒有重傷,也就放心了。
幾人也在打量她,蕭涉指著佟穗左邊脖子上的血,緊張問:「二嫂受傷了?」
佟穗平靜道:「別人的。」
她在弓箭手隊伍里,這個別人自然也是自家人,要麼是弓箭手,要麼是盾兵。
隨著佟穗的到來,這幾人也不再叫嚷了,怕佟穗不愛聽。整個右路軍,如果說老爺子最看重軍紀,那麼佟穗便排在第二,這一老一少經過的地方,騾馬都能站得比其他時候更精神。
等佟穗走了,他們再重新喧譁起來。
佟穗其實可以管的,可老爺子都默許眾人發牢騷議論,其中必有深意。
一次攻城失敗,接下來會休整兩三日,右路軍的將士們待在營帳,城裡的哨兵們可沒閒著。
九月初一,哨兵從東邊帶來一條消息:「將軍,安州魯恭麾下派人往這邊運糧草了!」
守將鄧皋問:「大概有多少?」
哨兵道:「約有三萬石,夠五萬兵馬吃一個月的。」
鄧皋:「有多少護糧將士?」
哨兵:「算上趕車的,約有兩萬。」
鄧皋臉色微變:「魯恭不但要給蕭穆送糧,還要送兵,怪不得韓宗平拿下汾城後沒往這邊增援,原來是從魯恭那裡調了兵馬。」
副將王川看看後面懸掛的輿圖,冷哼一聲道:「蕭穆駐軍在城南,截斷咱們的糧草供應,不如咱們趁夜從城北出兵,設下埋伏殺他們的援軍劫他們的糧,得了這批糧草,咱們能撐到過年!」
鄧皋:「就怕是魯恭的誘敵之計,你多帶幾個哨兵再去探查,前後五十里都要確認沒有伏兵,仔細別被對方發現。」
哨兵:「是!」
初二黃昏,哨兵回城:「將軍,我等按照您的吩咐探查了他們前後五十里的山嶺地段,沒有任何伏兵,此時他們距離穿雲峽還有七十里地,最遲後日便能進入穿雲峽。」
穿雲峽距離治州有一百二十里,乃是一處絕佳的設伏之處。
當晚二更時分,鄧皋持著火把站在北城門前,對王川道:「此戰關係到我軍守城的成敗,埋伏成功,你們記得換上敵兵的鎧甲喬裝回來,若對方有所防備,你們也不可戀戰,可倚仗對山路的熟悉分批撤退。」
王川領命,帶上三千弓箭手與七千步兵連夜出了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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