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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車,蕭縝牽著佟穗往街里面走。
他那麼高,佟穗確實被襯成了一個初次進城需要大人牽著的小姑娘。
各種各樣的鋪子,佟穗看得眼花繚亂,忽然,在經過一家茶寮時,佟穗拉住了蕭縝。
蕭縝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茶寮,認出了單獨坐在一桌怡然飲茶的宋瀾。
在宋瀾發現他們之前,蕭縝牽著佟穗走了,猜測道:「宋先生應該是進城來打聽消息的。」
佟穗:「什麼消息?」
蕭縝指了指天上。
祖父讓他們在周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便是讓他找時間也來街上探聽一二。
朝廷究竟是自此走向覆滅還是仍有生機,再聰明的人也得根據蛛絲馬跡來推斷,而不是空口得出結論。
宋瀾是有才之人,蟄伏山野就是在等機會,自然也需要掌握京城的消息,再提前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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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縝在縣裡名氣最大的酒家買了兩壇酒,又買了兩包茶葉四斤乾果,這才帶著佟穗取回騾車,奔著周家的「泰安堂」而去。
臨近晌午,街上的行人不多,然而夫妻倆拐到泰安堂所在的巷子時,卻瞧見前面一處鋪面外圍了好多百姓。
佟穗抬頭,看見那家鋪子門前懸掛的匾額,正是泰安堂。
不用她催,蕭縝甩了騾子一鞭,加快速度。
被人群擁堵的泰安堂里,一個身穿綢緞、面白如紙的富家公子正氣若遊絲地靠坐在一張春凳上,偶爾咳嗽一聲證明他還活著。春凳旁邊站著一個胖管事,趾高氣揚地看著他們帶來的五六個壯丁在醫館裡一陣翻找打砸。
佟穗的外祖父周景春、舅舅周元白、表哥周獻站在一旁,三個從醫的清瘦郎中,根本無力阻攔。
街坊們想幫忙,卻是敢怒不敢言。
罈罈罐罐的已經砸得差不多了,胖管事哼了一聲,叫壯丁們停手,對周景春道:「老爺子,七日前我家少爺風寒咳嗽來你這裡看病,是你親自給他號的脈抓的藥,這你都認的,現在我家少爺吃了你的藥病入膏肓,眼瞅著要不行了,你說你們周家該不該賠?」
周景春忍著怒氣道:「老夫的藥就算治不好他的風寒,也絕不會讓他病成這樣,況且我為他號過脈,他根本……」
胖管事:「放屁!你看我家少爺的臉都白成啥樣了,站都站不起來,你還敢說他沒事?明明是你醫術不精坑人害命。廢話少說,現在給你們兩條路,要麼咱們去縣衙里請知縣老爺做主,要麼你們把桂姑娘許給我們少爺做妾室沖喜,你們自己選吧!」
周獻冷笑:「痴人說夢。」
胖管事:「行啊,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打!」
就在他帶來的壯丁朝周景春祖孫衝去時,一桶水突然從天而降,穩准狠地全都蓋在了那位臉色「慘白」靠著看戲的少爺臉上。
「嘩啦」一聲,少爺懵了,周圍的百姓們懵了,準備動手的壯丁們也懵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那位渾身濕透的少爺,只見他雙眼冒火,一邊抬手抹了一把臉,一邊跳下春凳,瞪著手提木桶的蕭縝怒罵道:「你他娘的哪來的,敢往老子身上潑水?」
蕭縝不語,只往前晃了一下那隻臨時借用的水桶。
少爺以為他要動手,驚得一蹦三尺高,快速躲到胖管事身後。
蕭縝再看向周圍的百姓:「大家都瞧見了,這位公子面色紅潤中氣十足身姿敏捷,可像是病入膏肓需要納妾沖喜之人?」
眾看客異口同聲:「不像!」
跟著就是一陣哄堂大笑。
富家少爺反應過來,看看自己沾了脂粉的手,知道今日的訛人計是行不通了,指著蕭縝道:「行,你有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吧,有本事告訴我你姓甚名誰,改日我直接去你們家找你討教!」
蕭縝從容道:「靈水村蕭家蕭縝,隨時恭候。」
富家少爺:「……」
怎麼覺得這些字眼都特別耳熟?
胖管事突然打個哆嗦,湊到富家少爺耳邊一陣嘀咕。
劉知縣可以把剿匪的功勞記在自己頭上報給千里之外的朝廷,但這事根本瞞不住本縣百姓,已經數日過去,誰還不知道囚龍嶺那三個叫人聞風喪膽的當家是被靈水村的青壯所殺,而靈水村帶頭的又是蕭千戶祖孫?
能斬殺孔氏兄弟,蕭家祖孫的本事得有多強?
富家少爺再橫也橫不過匪幫,知道蕭縝的身份後,他二話不敢多說,趕緊帶人跑了。
佟穗趕過去跟外祖父一家匯合。
蕭縝遠遠跟周景春點個頭,先把手裡的空桶還給旁邊一位四旬婦人:「一時情急用了嬸子的水,我這就去重新為您打一桶。」
婦人忙道:「不用不用,我再去打一桶就是了,你們是來探親的吧,哎,快去幫周老收拾收拾吧,剛剛那少爺是我們城裡的一霸,我們都不敢招惹,幸好你們來得及時,不然今天這事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呢。」
婦人說完就走了,其他看熱鬧的街坊百姓也陸續散去。
佟穗給外祖父一家又介紹一遍蕭縝,急著問:「那人是怎麼回事?看上表妹要強行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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