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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以為佟穗只是喜歡,畢竟才十八歲,只是個大姑娘。
日頭升高時,妯娌倆依然與阿福、阿真一起往回走。
阿福看到二太太手裡的一簇野花,稀罕道:「平時我也常見這些花,感覺就那樣,今天瞧著怎麼這麼好看呢?」
阿真仔細看了看,笑道:「是二太太心靈手巧,搭配的好。」
佟穗:「我就隨便攙和的,是這些花本來就水靈。」
等回了蕭家,佟穗將花遞給阿真,輕聲道:「拿去給你們三太太看看吧,圖個新鮮。」
阿真一路都沒想過會是這樣,看看那花再看看二太太在暖陽中帶笑的臉,驀地濕了眼眶,低頭道:「奴婢代三太太謝過二太太。」
公允地講,蕭家人都算是好人,包括賀氏也只是嘴上壞,不曾對自家姑娘動手,遇到那種真正刻薄的,誰管你是不是什麼相府千金,不幹活就打到你幹活,不給笑臉就打到你強顏歡笑,總有法子將姑娘變成一個真正的農家媳婦。
換成阿真,她會好好跟著三爺過日子的。
可姑娘不一樣,姑娘先是死了爹娘兄嫂侄兒,心還傷著呢,人就被三爺抱進了小樹林。
到了蕭家,姑娘困在自己的情緒中,蕭家人忙著各自的生活,從未有誰真正關心過姑娘,或許他們也想對姑娘好,卻不知道該如何照顧一個相府千金,也怕弄巧成拙反倒被相府千金嫌棄。
除了三爺,二太太是第一個嘗試讓姑娘開心一點的。
佟穗被她那聲「奴婢」弄得渾身別扭:「好好的,你怎麼突然這麼說話了。」阿真之前最多喊她們大太太二太太,自稱都是「我」。
阿真沒有解釋,先將懷裡堆滿衣裳的大盆子放到晾衣架那邊,再跑過來小心翼翼地接過佟穗手裡的花,奔著西院去了。
佟穗搖搖頭,自去將青草放到騾棚。
西院,阿真避開賀氏母女,如捧至寶地來了東廂。
她將手藏在後面,笑著對炕上的林凝芳道:「姑娘,猜我帶了什麼回來。」
林凝芳很少見她這般高興,好像大家還住在林家大宅,阿真真的帶回來了稀奇物件。
林凝芳便也笑了:「什麼?」
阿真拿出花,遞到姑娘面前。
林凝芳被那一簇鮮艷的顏色點亮了眼眸,新綠的葉片,嫩白、鵝黃、鮮紅、深紫的朵朵小花。
她接過來,眼裡全是笑:「很好看。」
阿真:「春暖之後,路邊河邊很多這種野花,我天天都能看見,卻一次都沒想過要給姑娘帶回來。」
林凝芳抬起頭,笑容已經收斂:「三爺叫你摘的?」
阿真:「才不是,他早出發去打獵了,這是二太太在河邊割完草摘的,特意叫我拿回來給您看個新鮮。」
林凝芳的腦海里便浮現一張乖巧柔靜的臉龐,一個看起來很好欺負卻能應付賀氏母女的姑娘,一個主動叫男人教她騎騾的姑娘。
林凝芳再看看手裡的花,為難起來:「她既送了我花,我拿什麼回禮?」
自家的金銀珠寶全被山匪們搶走了,當時蕭家兄弟人少,救她們主僕性命為先,無法攔截財物,導致林凝芳來蕭家時,只剩一身綢緞衣裳、幾樣當天佩戴的首飾,以及車上掉落下來的一箱山匪們瞧不上的書。
對不讀書的人來說,書與廢紙無異,那麼,佟姑娘會喜歡首飾做回禮嗎?
賀氏母女那樣的肯定喜歡,可花是雅物,林凝芳不想拿金銀俗物去埋汰一個純善的姑娘。
阿真眨眨眼睛,猶豫道:「不用吧?我看二太太沒想要回禮的樣子。」
林凝芳:「我知道,可我不能失了禮數。」
阿真最先想到的也是三爺替姑娘收進匣子上鎖的那幾樣首飾,說實話,現在就是把一座金山放在姑娘面前姑娘也不會笑一下,但那些首飾隨便拿出來一樣,都能讓村里人樂開花。
林凝芳:「罷了,我先去當面道謝吧。」
光這句話就讓阿真高興極了,笑著幫姑娘提了鞋子過來。
主僕倆走出東廂,賀氏正好從上房出來了,見此挑挑眉毛:「上茅廁去啊?敢情千金小姐也跟我們一樣要吃喝拉撒。」
阿真不愛聽這粗鄙話,低眉忍著。
林凝芳渾然不在意,主僕倆直接往後院去了。
佟穗卻已經回了東院。
主僕倆便從後院這邊走到東院上房的後門,發現柳初正在擦拭堂屋的灶台。
瞧見林凝芳,柳初愣住了,呆呆地忘了動也忘了說話。
林凝芳朝她點點頭,道:「大嫂,我來找二嫂。」
柳初下意識地指向東廂房:「她回屋了……」
林凝芳道謝,穿過堂屋往東廂房走去。
佟穗躲在屋裡看書呢,里外兩道門都落了閂,忽然聽見阿真喚自己,還說林凝芳也來了,佟穗手忙腳亂地藏好書,一邊提鞋一邊單腳跳著往外趕。
打開外面的門,果然看見林凝芳站在屋檐下,雪白的臉被陽光照得更白了,不像真人。
「三弟妹啊,快來屋裡坐。」佟穗生疏地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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