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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好嚇人,這可是枕邊人啊。」
林翮後怕地說著,又往陽岑懷裡縮了縮,抱著他睡著了。
約莫子時左右,外面一片寂靜。
陽岑換上一身幹練的深色衣裳,輕手輕腳地走出屋子。
小黑狗趴在窩裡睡得正熟,陽岑低頭看了它一眼,從它旁邊大搖大擺地過去,它沒有任何反應。
冬夜的路布滿了冰碴,一踩上去就會發出響聲。
路過劉棉花家的時候,以往最敏感的小黃狗也沒出來,這個村子好像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陽岑未做停留,目的明確地直往張屠夫家去。
張屠夫家距離村口不遠,是在一個灣下,那一處只有他家一戶。
前幾年他媳婦兒活著的時候那裡還挺熱鬧,旁人路過他媳婦兒都會熱情地打招呼。
但是自從他媳婦兒去世後,張屠夫的房子仿佛是在一夜之間變得冷清淒涼起來。
陽岑順著一條小路下去,來到屋前,一腳踢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門。
第73章
陽岑大搖大擺地走進屋裡, 拿出火摺子點燃蠟燭。
環顧了下四周,正愁不知道張屠夫睡在哪裡,突然聽見一個聲音響起。
「誰啊?」
黑暗之中, 他的臉映照在燭火之下, 明暗交替。
他輕輕笑了一下,然後順著聲音的方向而去。
屋裡的味道很難聞, 濃郁的臭氣里有一種積年混雜的厚重感。
陽岑將蠟燭拿高些, 對著床那頭照了過去,邪氣地笑著。
張屠夫打了個冷顫,壯著膽子問:「你要幹嘛?」
陽岑不說話, 將蠟燭放在了一旁,然後一步一步走向床前。
他步伐緩慢, 氣定神閒,甚至帶著一點冷眼觀你生死的漠然。
就好像, 是來勾你命的。
張屠夫啐了一口, 掀開被子下床來想要動手,卻被陽岑反手就給擒拿住。
他依舊是不說話, 抬腳往他腰上踹了一腳, 張屠夫便倒在了地上。
這一腳踹得狠,地上的人半天沒緩過來。
陽岑垂眸看著他,緩緩走過去,對著他的腰背一腳一腳地踢,毫不留情。
「救命啊, 救命!」
張屠夫在地上爬著, 想要爬到外面去求救。
見狀, 陽岑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的束袖,將地上的人給拎起來, 一把摔在床腳去,然後用襻膊把他和床架子給綁在了一起。
「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張屠夫不停地扭動,試圖掙開。
陽岑用手護著蠟燭的燭火,蹲在張屠夫的面前,低頭看著那跳動著的火光。
他的指尖緩緩地上下律動著,抬眸看了一眼已經被嚇得失聲的張屠夫,忽然笑了。
笑得令人心寒。
張屠夫忍不住縮了縮,顫音道:「你,你要幹嘛?」
陽岑還是不回他,撤開自己的手,將蠟燭拿到他的胸前,點燃了一捋鬍鬚。
一股煙臭氣頓時瀰漫,張屠夫嚇得渾身發抖,不停地晃動著頭,想要將火滅掉。
陽岑沒有理會他,這火一旦著了,燃起來就特別快。
他起身將蠟燭放好,在屋裡慢慢地走著,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不久,他在柱子上發現了一個掛著的酒葫蘆。
剛把酒葫蘆取下來打開,便聽見了張屠夫撕心裂肺的叫聲。
他的鬍子已經被燃了個乾淨,現在燒到了下巴,灼熱的痛感讓他如同一頭待宰的豬,在地上拼命地掙扎。
陽岑嘖了一聲,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然後大發慈悲一般將酒葫蘆里的酒灑了點上去。
火勢頓時變大,張屠夫的叫喊更加悽慘。
「哎呀,忘了酒是易燃物,抱歉哦。」
陽岑看似很愧疚,轉身拿起茶壺淋濕了一件衣裳,然後朝張屠夫的臉甩去。
火是被滅掉了,但是濕透了的衣裳貼在臉上,讓他感覺喘不上氣來。
陽岑慢慢蹲下身去,將衣裳從他臉上拿開。
張屠夫頓時如獲新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此時看著面前的人,也不再像之前那麼硬氣。
「陽兄弟,陽兄弟,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求你了。」
張屠夫的求饒並未換來陽岑的心軟,他用手比作刀,架在了張屠夫的頸間,然後自顧自地道:
「我以前見人殺豬,都是一刀從脖子這插進去,放血的時候豬會渾身顫抖,哀嚎聲從大變小,你說我要是也一刀插進你的脖子,給你放放血,你的哀嚎聲能有豬的大嗎?」
張屠夫無法分辨陽岑是說真的,還是開玩笑,但是他此刻不敢拿命去賭。
「爺爺,陽爺爺,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爛命一條,不值得您搭上官司,求您放我一條生路,以後我給您當牛做馬。」
陽岑安靜地聽他說完,忽然就笑了,問:「你錯哪兒了?」
張屠夫立馬接話,一個勁兒地道歉。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對您的郎君動手動腳,是我的錯,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可是你動手打了他,如果那天沒有人路過的話,你還要對他做什麼?」
陽岑說著說著,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只是去托人進城買鹽,他做錯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做錯,所以錯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