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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東南沿海地區的游神就是沿襲了這一習俗。
張棹歌找到崔筠時,後者正在和孟甲歲虛與委蛇。
張棹歌默不做聲地聽了一會兒,發現無非是孟甲歲知道崔筠的造紙作坊能生產出好紙後,也想來分一杯羹,並且言辭里藏著威脅,倘若崔筠不讓他分一杯羹,他就會給崔筠搗亂。
造紙工序中的浸漚一般是將其放到溪水和河流里讓流水沖刷掉樹皮的蟲卵與膠質,屬於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
而崔筠無法二十四小時都讓人守在溪邊河邊,孟甲歲要想動手腳很方便。
他正是想以此拿捏崔筠。
崔筠說:「不勞孟老丈操心,正是考慮到在外浸泡樹皮會影響鄉民取用流水,故而我已經在作坊挖了水池,往後會在水池中幹活,不影響鄉民取水。」
張棹歌說過,往水裡加入石灰,充分攪拌再浸漚樹皮也是一樣的,甚至效率還會更高一些。唯一的問題是,買石灰會增加製作成本。
但和造紙的利潤相比,這點成本根本算不了什麼。
孟甲歲算計不成,一張老臉拉得老長,暗罵崔筠不識好歹。
這時,張棹歌說:「孟老丈,你與其天天操心我們家裡頭的事,還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家的窯場。上回我去捕雁,看到周圍一堆破碎廢棄的瓷片,看起來燒得不是很好。你天天挖昭平湖的土,又把廢水與垃圾倒進湖裡,哪兒來的臉怪我們影響了水質?」
第62章 買鋪
在張棹歌與孟甲歲唇槍舌戰時, 九百里外的長安也不太安寧,先是當初告密說郜國大長公主與禁衛將軍往來密切的張相在七月病逝。
郜國大長公主的這口惡氣還沒出完,她跟多個男人□□的事就被人告發了, 這幾個男人既有先前就被從禁衛將軍貶為太子詹事的李昇,也有同為李氏宗親的李萬, 還有她的小叔子蕭鼎與另一位官員。
李萬與郜國大長公主的關係雖然已經出了五服, 可同為高祖皇帝的子孫,他們的關係在世人看來就是亂|倫,是朝廷律令嚴厲禁止的行為之一。
當初李昇被張相告發他出入公主府, 和郜國大長公主私交甚篤, 皇帝被李相一番勸解後沒有遷怒太子。如今又被人捅出這等穢亂之事,便不再給郜國長公主機會, 直接召她進宮後將其軟禁。又杖殺了李萬,把李昇在內的另外三名「情夫」貶到嶺南。
西河縣主見郜國大長公主果然出事,心中憂戚之餘,對竇嬰也十分欽佩:「老師當真是料事如神。」
誰能想到,昔日門庭若市的郜國大長公主府會在一夕之間淪落至門可羅雀的境地?
竇嬰與西河縣主三個多月前去參加宴會時目睹的賓客盈門景象還歷歷在目,如今誰不感慨一句世事難料!
竇嬰更是再次認識到帝王猜忌與無情的殘酷。
郜國大長公主已經五十多歲了,她就算再怎麼荒淫也不至於跟小她三十多歲的李昇眉來眼去。況且張相之前告密時, 皇帝就已經就此事徵詢過李相的看法, 該說已經蓋棺定論,而此時重提顯然是皇帝想讓她的罪名加深一些。
哪怕郜國大長公主還年輕,以她寡婦的身份地位,她要養情夫何至於被怪罪呢?
根源還是出在她是太子丈母娘這重身份上。
而且她的「情夫」里,李萬是宗室子弟;蕭鼎出身蘭陵蕭氏, 背後有世家大族的勢力支撐;至於李昇,他的父親是已逝的薊國公、東川節度使, 去年剛去世;還有一個韋恪,出身京兆韋氏。
如此交際關係,很難打消皇帝對太子的猜忌疑慮。
因此,皇帝藉口此事,果斷處理了這些「情夫」,軟禁了郜國大長公主。
也不是沒人向皇帝求情,但嫉妒郜國大長公主能使用超規格儀仗出行的宗室更多,她平日行事處處打壓他們這些皇親國戚一頭,還跟同為公主的姐妹、侄女們別苗頭,早就讓宗親們嫉恨了。
至於太子,他早就嚇成鵪鶉,對此沒有任何表示。
太子妃蕭氏求助無門,也只能惶惶度日。
此案發生後不久,宜都公主來華陽觀尋竇嬰,嘆氣說:「我本打算讓阿耶嘉獎女師的義行,可惜出了這檔子事,阿耶心情不佳,我若貿然開口,阿耶必定認為是女師故意交好我,好博取財位。」
竇嬰沒想到宜都公主原來還有這個打算,她頓了下,說:「嬰謝過公主好意。」
她沒有說什麼她不需要嘉獎這類話,她誅殺李賊的目的在與宜都公主敘述起因經過時就已經闡明,無需再三強調。
況且她來長安本就是奔著揚名來的,一直表現得十分淡泊名利,瞧著未免有些虛偽。
宜都公主性情率真,最是看不慣那些裝腔作勢,自恃身份就假清高的人,她適當展露自己的野心,才會讓宜都公主認為她為人真實不做作。
宜都公主說完事,沒有立刻回公主府去,她說現在各公主府辦宴會、組織仕女們出門遊玩都得再三掂量,拘謹極了。
在這里,好歹還能跟竇嬰、西河縣主說說話,回了公主府,就只有一干奴婢和沒有什麼實權只能天天嘮叨她的屬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