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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櫃坊」是替走商的商賈存放、抵押錢財貨物的地方,也會放高利貸。注1
當然,因為在櫃坊存放貴重物品、錢財的人多了,想要在此處取用錢財也方便,很多富家子弟便會在此組局樗蒲博戲,輸錢的人還可以在此借高利貸繼續參與博戲。
出於安全的考慮,它往往會開在兩市,開在城郊還是比較少見的。
但這種涉賭性質的櫃坊跟一般合法的櫃坊不一樣,它若是開在鬧市,隨時都有可能被人舉報。
官府下過禁令,賭博的都要挨板子——私人聚會那種不算,專指這類開設賭坊聚眾賭博的。——崔鐸既然要維持崔氏的名聲,自然不會大張旗鼓。
「這麼大的雲月館不太可能只有主僕三人生活,我觀察過,那些人大抵在藏著財物的內院活動。」
除了齊娘子和其婢女,第三人是一名並不起眼的雜役。
崔筠訝異:「大郎是如何看出來的?」
「馬的數量不對。昨晚我去餵馬時發現馬廄有三匹馬和兩頭驢,今早只剩兩匹馬和兩頭驢,齊娘子主僕和那灑掃的雜役都在,應該是有人騎走了一匹馬。說不準是想趕在城門開啟前回去給崔鐸通風報信的,她將你我挽留了半日,許是不希望我們回去太早,撞破了此事。」
又說:「至於如何看出有人在此博戲,那是因為她這兒樗蒲、雙陸的賭具超過了正常的數量。從前在淮西有個櫃坊給牙兵提供地方博戲,陳仙讓我將他們一鍋端了……總而言之,雲月館裡面有太多抹不掉的痕跡了。」
就好比哪個正常人家裡會放四五張麻將桌啊?
平常朋友聚會飲宴可能需要打麻將過過癮,那準備一兩張就足夠了,再多,派出所很難不懷疑是不是在開賭場。
「那我們且回去看看二哥是否坐得住。」崔筠眨了眨眼,眼神狡黠。
她們回去之後,李彩翠問她們昨晚怎麼沒有回來。
正好韋燕娘也讓人來找崔筠,後者說:「等會兒一起說吧,大伯娘肯定也是來關心我昨夜為何沒能趕回來的。」
到了內堂,韋燕娘和韋伏迦、王翊都在,她們也如崔筠所猜測的那般,好奇她跟張棹歌昨夜去了哪裡。
她們倒不是真的關心她,只是為了裝裝樣子。
崔筠將她們昨晚回來太晚,城門關閉不得不在郊外借宿一事相告。
崔鐸匆匆趕來,聽了個正著。
見眾人不關心崔筠借宿一事,他只好開口:「七娘住的莫非是城東的趙家邸店?」
崔筠假裝不清楚他跟雲月館和齊娘子的關係,十分坦蕩地說:「這倒不是,是一處名為『雲月』的館苑,那女主人與我有過一面之緣,我們一見如故,再見投契……」
崔鐸臉色微微緩和,說:「那雲月館是個風月之所,七娘往後還是少去為妙。那齊娘子也不是什麼好女人,你跟她往來,名聲只會受其牽連。」
崔筠心中嗤笑,她這位二哥可算是露出馬腳了。
越是著急阻止她去雲月館,阻止她跟齊娘子往來,說明雲月館藏著的秘密越多。
或許正如棹歌所言,那裡不僅僅是他金屋藏嬌之處,也是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他害怕她去得多了會發現那裡的秘密。
崔筠故作不悅地說:「二哥何至於污人清白?那齊娘子清清白白做人,怎麼就不是好女人了?還有那雲月館,我瞧那兒風景優美、環境清幽,也未有外男進出,只有齊娘子主僕三人,如何就是風月之所了?」
崔鐸見她為齊娘子和雲月館開釋,心裡既為她沒發現他跟雲月館、齊娘子的關係而鬆口氣,又有些頭疼她的胡攪蠻纏。
而且他說這些就已經引起王翊的懷疑,再說下去恐怕不好解釋了。
好在崔筠明天就回汝州,他說:「我也是聽說的,算我失言。七娘你們明日就要回昭平鄉了,今日還是早些歇息吧!」
崔筠還沒開口,韋燕娘就問:「你們明日回去?」
崔鐸一愣,旋即驚出一身冷汗:崔筠明日回去的決定原來沒有跟家裡人提過嗎?
「是,我已經讓底下的人做好準備,本想等會兒就向大伯娘辭行的,沒想到二哥先知道了。」
崔鐸說佯裝鎮靜地說:「她們的動靜如此大,我又沒眼瞎。」
好在崔筠沒察覺到異常。
直到第二天把崔筠、張棹歌一行人送走,又以沒學會曲轅犁的工藝及使用方法為由派林長風跟上後,崔鐸那懸了一天一夜的心才算落回肚子裡。
——
剛過魯陽關便看到故林在關口等待。
張棹歌對林長風說:「喏,這位就是你的師兄故林,你這麼愚鈍,就該多向他學習。好了,先喊一聲師兄吧。」
林長風比故林大了近十歲,卻要喊對方師兄,他滿臉屈辱。
故林並沒有因為自己年少,又比對方瘦小、地位低下而畏懼對方,反而一臉期待地等著林長風喊自己。
「你不想學啦?那回去吧,原路返回你應該會的吧。」張棹歌指著身後的古鴉路。
林長風咬牙切齒地朝故林喊:「師兄!」
「哎,林師弟。」故林笑呵呵地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