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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元峰先前還覺得他聰明了一回,沒想到又開始犯蠢,說:「七娘想要擺脫我們的掌控,需要的是韋家和王家這樣的高門大戶當夫家嗎?」
「韋家和王家與我們是姻親,他們只會站在我們這邊。七娘看得清楚,所以比起選擇這兩家,她寧願選擇一個白身。如此一來,既能擺脫我們的鉗制,又能防止那贅婿反客為主欺負到她頭上。」
崔鐸恍然大悟,說:「阿耶,絕對不能讓她如願以償。」
崔元峰淡漠地說:「我會讓她知道她痴心妄想。」
沒有他們這些家長的首肯,崔筠不可能自由選擇夫婿,等他們找到她的把柄重新拿捏她,就輪不到她說不嫁了。
崔元峰準備讓韋家和王家上門來提親,就算不成功,也能給崔筠施加不少壓力。
萬一崔筠在壓力之下做出一些私相授受的醜事,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然而比韋家和王家的人更早到來的是曹王的幕佐判官。
他是代曹王來為張棹歌與崔筠說媒的。
第36章 定婚
沒有多少大唐生活常識的張棹歌, 之所以能想到繞過長輩讓長官來安排婚姻的辦法,是因她在給陳仙當宅內突將時,見過陳仙為牙兵親衛中無父無母又家貧的人說媒。
底下的將士、百姓不僅不反對, 還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歌功頌德的政績。
要不是陳仙倒台足夠快,盲婚啞嫁的事遲早會落到張棹歌的頭上。
直到確定崔筠的態度之前, 張棹歌都抱著一種「崔筠提出的主張由她自己實現」的想法來對待入贅之事。
看到崔筠的決心, 她才準備動真格,為此還利用了杜秉騫一把。
杜秉騫和那些驕縱的牙將不同,他善鑽營, 有謀算——不提他投靠一位老闆就倒台一位老闆的壞運氣, 從他到哪裡都吃得開,足可窺見其經營人脈的手段之高明。
因此張棹歌並不關心杜秉騫要通過什麼樣的手段讓她順利跟崔筠成婚。
事實證明, 杜秉騫果然不會讓她失望。
曹王到隋州點檢兵將、巡查布防時,從李惠登、杜秉騫那兒聽說了張棹歌的事跡,便派人將她召來。
這回張棹歌沒有推搪。
她夜裡偷偷潛入昭平別業安撫崔筠,說:「我此去會想辦法請曹王為我們做媒,在那之前,不管旁人有何異動,你皆不必理會。」
崔筠知道「旁人」指的是崔家, 也指那些和她們不對付的小人。
崔筠淡定地說:「你且去, 這邊有我。」
她又拿出一封信箋遞給張棹歌,說:「這是阿姊讓我交給你的。她說朝廷近來先後令多位節度使改任,必定是要在淮西四周布防,以牽制吳誠。而杜秉騫與吳誠有怨,也勢必想報復吳誠, 或許你們可以藉此機會立功。本來此事她應當與你當面詳說的,但她不日便要赴長安為西河縣主講學, 只能寄語於信。」
張棹歌有些許吃驚,然而又覺得以竇嬰的志向和心性會有此選擇並不值得驚奇。
——她本就不該是馴鷹人鎖鏈上的雌鷹。
張棹歌看完信,天一亮便奔赴隋州。
正值朝廷用人之際,曹王自從知道張棹歌后,便一直念叨她,今得見,有些不相信身形如此單薄之人會是杜秉騫口中的驍勇之輩,於是點了自己身邊的幾名精銳牙兵與她較量。
出乎意料的是幾名牙兵都敗於她的槊下。
便是舍了槊,改用刀近身搏鬥,幾名牙兵都沒能討到一絲便宜,反而被她擊中了幾個要害,維繫甲片的繩帶被悉數割開。
倘若此時所處為真正的戰場,他們早就沒命了。
曹王認為不必再比,他眼神里的欣賞已經不加掩飾,問:「我聽聞你在鎮時,常率領兵士進山畋獵?」
這事若不是派人去魯山縣向鄭和義他們打聽過,曹王絕對不會知曉。
張棹歌不慌不忙地說:「畋獵是為了訓練士卒。」
她把山地作戰的那一套訓練方法告訴曹王。
曹王聽完,久久不言。
杜秉騫不免有些著急,說到練兵之法,誰能比曹王更厲害呢?當初經他訓練出來的兵士,五百人就能打敗五倍於他們的敵人,他會不會認為張棹歌在狡辯?
杜秉騫剛要為張棹歌說話,曹王便哈哈大笑,說:「善!」
他對李惠登說:「往後每年冬季舉行一次畋獵。」
竟是直接採納了張棹歌的訓練方法。
「喏。」李惠登和杜秉騫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張棹歌有真才實學,得到了曹王的認可。倘若張棹歌沒有才能,他們反倒把張棹歌舉薦上去,這不是在告訴曹王,他們濫竽充數、任人唯親麼。
曹王又詢問張棹歌要如何防範吳誠。
張棹歌眼睛骨碌一轉,說:「這是將軍們才能探討的機密,小民不敢妄議。」
曹王笑問:「你是在向我索要官職?」
張棹歌急忙否認:「小民只想歸隱山林,因而覺得使君們不該再與小民談論軍機秘聞。」
「說得不錯。」曹王點點頭,很好,有身為軍將的覺悟,也有保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