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但是沈澤一想顧關山說起‘男人婚後’的小模樣,又覺得心裡美滋滋的。

  顧關山卻有點擔心地看著他,看那模樣,還是真的擔心他三高。

  ——這樣的姑娘,打死都不能留給別人,沈澤想。

  可是他又有些難以言說的難受和負罪感,他擔心絆倒了顧關山,沈澤勸自己不要去干涉顧關山想留在國內的決定,卻又忍不住想問個明白,她真的不後悔麼?

  沈澤卻又忍不住問:“……顧關山,你不後悔嗎?”

  顧關山想都不想,直視著沈澤,反問:“我後悔做什麼?”

  她頓了頓,嚴肅地開了口:

  “沈澤。”

  “你不要小看我,無論在哪裡——在一中,或者是在江北,或者是在哪個院校。”

  顧關山直視著沈澤,說:“我都能做到最好,沈澤。你知道的,我對自己一直都是個狠心的人。

  “我在哪裡都能做到最好,所以,無論在哪兒——”

  “——我都走得遠。”

  電梯再度叮地一聲響起,門緩緩打開。

  第65章

  ——

  他們回去的那天,沈澤買的是下午的機票,到他們市裡的機場,應該是晚上八點多。

  在首都機場時,他聽見顧關山在一株廁所旁的青翠盆栽後用英語和一個人打電話。

  “謝謝您。”她的英語流利又乾淨,拿著手機,一口標準的維多利亞式英音,吐字清晰地說:“……但是我想我會拒絕您的橄欖枝。”

  那頭似乎說了什麼,沈澤並不聽得分明,只聽見顧關山輕聲道:“……是的,您猜的沒錯。”

  “謝謝您……”她又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的想法非常堅決,我不會把他一個人留在國內,我……”

  顧關山頓了頓,仍是那口清晰的英音,不卑不亢地說:“……我這輩子都不會背棄他,是他把我從最黑暗的日子裡拖了出來。”

  “……是,永遠都不會。”

  沈澤怔在了當場,隔著那株盆栽看著她的背影。

  顧關山背對著沈澤,沈澤無從觀察她的表情,她最後又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掛斷了電話。

  下午的陽光灑在她身上,顧關山穿著棉灰的上衣,她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過了會兒,將手機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直起脊背望向巨大窗戶外璀璨的夕陽。

  那場景非常的壯觀,太陽的光猶如熔金般擠在機場的跑道和糙地上,起落架都被曬成了亮金,猶如一首永不消亡的、吟遊詩人彈唱了千萬年的詩歌。

  沈澤沒有走上前,他手上仍滴著水,看著姑娘纖細的背影。他看了一會兒,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經過,拍了拍顧關山的肩膀,遞給了她一包紙巾。

  沈澤:“……”

  顧關山接過紙巾,低聲道謝。

  那西裝革履的人安慰她:“人生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過了這一關還是人生。”

  然後那個人安慰完,大步離去,顧關山背對著沈澤,抽紙巾擦乾淨了眼淚。

  沈澤那一瞬間心都被絞緊了,他告訴自己這是正常的——她為什麼不能哭呢?

  顧關山擤了擤鼻涕,將紙巾扔了,用冰涼的手背擦了擦眼角,然後回過了頭,等沈澤從廁所出來。

  沈澤瞬間往後一躲。

  沈澤不願意讓顧關山知道他剛剛看她打完了電話,他停頓了一會兒,又折回去濕了濕手,裝作剛洗完手出來的樣子,出來時和顧關山開朗地打了個招呼。

  “你怎麼洗得這麼快?”沈澤問,又指了指她的鼻子,提醒她:“你流鼻涕了。”

  顧關山笑了起來,溫和道:“可能是昨晚空調溫度開低了?感冒吧。走吧,沈澤,快登機了。”

  “說起來,我剛剛好像聽到外面有個人在用英語打電話……”沈澤猶豫著說道,卻又不願意點破。

  顧關山笑了笑,連提都不提剛剛發生的事情,開玩笑道:“那有什麼奇怪的?這裡本來就是首都機場。你想聽英語的話我也可以說給你聽呀。我英語口語還是挺厲害的,保證和你在聽力書上聽的質量持平。”

  然後顧關山笑著轉過身,拉著沈澤向候機區走去。

  沈澤看見金紅的夕陽流了一地,像是神話中,阿格琉斯被刺破足踵流下的血。

  他們回去得非常及時,按顧關山的話說,是“剛好趕上了文科三本選修講完”。

  大多數學校在高二下學期時,已經開始了他們的一輪複習,幾乎沒有學科會等到高三再開始一輪複習的——從英語數學語文,再到歷史地理政治,都在那個櫻花綻放的三月開始了他們血腥的萬里長征。

  先是卷子,再是學案,一打一打地印,課代表不停地跑著各科的教研室,風琴夾裝不下日益膨脹的考試卷,他們就開始用膠棒粘。

  老師訂了新的教輔書,市里出版社印的沒什麼卵用的‘一輪複習資料’在走廊里堆得老高,向學生們耀武揚威。

  首先是從桌洞開始,桌洞放不下那麼多厚得能拍死人的教輔書;然後是桌面,學生們在桌面上用教輔書堆起長城——再然後,學生們的書連外面的柜子都裝不下了。

  丁芳芳愁眉苦臉:“市里那個狗屎出版社就不能好好印他們的旅遊地圖嗎?”

  顧關山頭都不抬,踩在凳子檔兒上抄筆記,一邊抄一邊說:“想都別想,他們就指著我們的教輔書賺錢呢,現在高德地圖就能把那點小旅遊地圖擠死,靠旅遊地圖賺錢,不如指望從天而降一個小偷把遊客的手機全偷光了實在。”

  丁芳芳:“……”

  丁芳芳頭痛地指著政治題:“受不了了,我覺得我們高二學的和高三的題完全不是一個畫風!你說,從這麼一句話裡頭怎麼看出供求關係的道理?”

  “還要默寫洋流呢……”顧關山嘀咕道:“也不知道訴求是什麼,文科怎麼就是充滿了‘貌似很有道理的瞎比比’……隔壁理科班就好多了。”

  李西從厚厚的英語學案里抬起頭,推了推眼鏡問:“我知道,隔壁理科班在貌似很客觀地掉頭髮,你打算去試試?”

  顧關山:“……”

  沈澤在後頭踢了踢顧關山的凳子,欠扁道:“有什麼難的?有什麼題拿來哥給你講。”

  顧關山磨了磨牙:“你閉嘴,離我三十米遠,我現在聽到你喘氣就生氣。”

  沈澤又扯了扯顧關山松鬆散散的馬尾辮,欠揍道:“不就是政治考了和你一個分嘛,顧關山你這樣嫉妒我可要不得——”

  顧關山二話不說回過頭,把文綜答題紙啪地摔在了沈澤桌上。

  沈澤文綜二卷九十二分,顧關山二卷一百零六分,倆人中間光是一個文綜二卷都差著十四分,外加一個重本線。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