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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課鈴響起,打斷他旖旎的思緒,沈澤看到歷史老師夾著課本大踏步走進來,顧關山用水杯觸著臉頰降溫,窗外初秋的暖陽照進教室,樹影花枝斑駁一片。

  顧關山坐在位上,辮子松松扎在腦後,沈澤移開眼睛望向教室——整個教室里滿是擠擠挨挨的黑腦袋,仰頭聽著歷史老師的絮叨:

  “……我們這本歷史必修三,前幾課需要重新講一講,你們是要考文綜的人,不能用會考的標準來約束自己。”年邁的歷史老師說:

  “要對自己高標準,嚴要求,否則高考的時候要吃大虧的。”

  歷史老師已經是老資歷,他在一中任教已經不下三十年,是歷史教研室的主任,帶出了無數屆學生。

  歷史老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春秋’兩個字:“來,翻開第一課——春秋時期的思想家,孔子與老子。”

  “既然這節課我們老早就上過,那我們就來提問一下……”老教師想了想道:“第三排,顧關山旁邊沒穿校服的男同學,說一下自己的名字?”

  沈澤掃了一眼教室,起身道:“——沈澤。”

  歷史老師嗯了一聲:“既然是你,那我就問個簡單點的問題——孔子思想的核心,和主要內容是什麼?”

  和沈澤相熟的少年吃吃地笑著拆台:“老師你問錯人啦!”

  歷史老師從鏡框上方看著沈澤。

  沈澤毫無愧意道:“……我不會。”

  歷史老師不以為意,只說:“人總要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無論是對於誰,都得對自己的未來有個明確的規劃。下節課我還會提問你,你做好準備。”

  沈澤明顯感到顧關山在聽到‘對未來有個明確的規劃’的時候,微微動了一動。

  他沒在意歷史老師說的話,望向坐在他身邊的顧關山,顧關山眼神淡淡的,望向窗外連綿延展的遠方。

  她看上去像個戰士,沈澤想,但是緊接著又覺得自己非常好笑。

  這樣的女孩,又討人喜歡又才華橫溢,有什麼去做戰士的必要呢?

  第10章

  沈澤一走班,顧關山旁邊那位置沒一個人敢碰,顧關山憋著氣坐在他旁邊——那位置上兩個人實在都不怎麼務正業,沈澤坐在她旁邊玩遊戲,顧關山一邊摸魚一邊學習。

  顧關山人生第一次,有了種‘我居然是個好學生’的錯覺。

  沈澤是個什麼人?沈澤從不學習——他這種不學習和顧關山這種上課摸魚的還不一樣,他是根本就在打魚,已經不是“摸”了。

  教歷史的那個老教師提問,他能一點都不在意,還得顧關山負起嘩啦啦翻書給沈澤找答案的重任,在下頭小聲提醒他。

  其他科的老師都放棄了沈澤,卻只有這個歷史老師——魏松,拽著沈澤不放。

  沈澤納悶地想,“教了這麼多年書,竟然連什麼學生能扶,什麼學生不能扶都不明白麼?”

  沈澤家裡有錢,有錢的意思就是孩子的出路不止一條——一年幾十上百萬的留學費用,在沈澤爸媽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學習再差又怎樣呢?往新東方一塞,糊糊弄弄考個雅思托福SAT,出去四年鍍個海龜的金不也是出路?

  這世上確實沒啥公平可言,普通孩子老老實實,只能將高考當成鹹魚翻身的唯一機會,沈澤四處惹是生非,還能對高考不屑一顧。

  歷史老師說:“沈澤,你說一下希臘先哲的精神覺醒這一章講了什麼?”

  沈澤煩躁地道:“大概是講了精神覺醒的希臘先哲吧。”

  班裡哄堂大笑,蒼老的歷史老師卻不打算放過沈澤,刀子般鋒利的目光盯著他,顯然得不到正經的答案就絕不罷休。

  顧關山在下面小聲提示道:“講了泰勒斯、智者學派和蘇格拉底、亞里士多德——”

  沈澤厭煩地重複道:“智者學派和亞里士多德。”

  歷史老師方點了點頭,說:“哪怕是面子工程你也得給我裝出來。……顧關山,剩下的問題你替你的同桌回答。”

  顧關山站了起來;沈澤一動椅子,歷史老師冷冷道:“沈澤,等顧關山回答完再坐。”

  “顧關山這個學生——”老教師平淡地道:“我覺得在座的大家都認識吧?成績不錯,上課喜歡開小差,她的小漫畫我看過,非常喜歡。”

  顧關山一陣說不出的不自在,她站在沈澤旁邊有種手足無措之感,班裡沒有人說話——大家心裡都明白,老教師說的是對的。

  歷史魏老師說:“顧關山和沈澤不太一樣。顧關山我問你一個難一點的問題,智者學派的代表人物是誰,它的積極與消極影響是什麼?”

  太陽光透過枝丫映著黑板,窗外大雁南飛,初秋天高雲淡。

  顧關山站在渾濁的、粉筆灰飛揚的空氣中,不看書,朗聲答道:“代表人物是普羅塔哥拉。智者學派的積極作用是否定神或者命運等超自然力量左右人的作用,樹立人的尊嚴。消極作用是過分強調個人主觀感受,為極端個人主義打開了方便之門。”

  歷史魏老師讚許道:“背過了?”

  顧關山撓了撓頭,不太好意思地道:“沒怎麼背,把學案填了。”

  老教師點了點頭,說:“還是那句老生常談,人是要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的。”

  “無論是誰,都得脫離父母的陰影才算長大成人——我們老師在高中教書,不只是在幫你們參加高考,考上好大學,我們還在給你們獨立的資本和力量。”

  “沈澤,”歷史魏老師嚴厲道:“坐下。下節課還繼續提問。”

  “這個老魏——”沈澤下課的時候擺弄著他的手機道:“夠執著的。”

  顧關山:“可是老魏很負責的,人也很好!我那次和丁芳芳去他辦公室問問題,丁芳芳肚子咕嚕一響,他怕我們餓了還給我們餅乾吃……”

  沈澤嗤地一笑:“我也給你餅乾吃啊,我是不是好人?”

  顧關山臉上頓時就有點發紅,說:“……這你就要問丁芳芳了。我吃的少。”

  丁芳芳殺人的眼神兒剜了過來,似乎在怒吼‘關我屁事’,‘吃得多是我的錯嗎’。

  沈澤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卻突然靠近。他長得硬挺鼻樑高,猶如野性十足的狼。顧關山一愣,還沒來得及後退,沈澤爪子一伸撈走了顧關山臉上的頭髮。

  那一瞬間猶如慢動作,顧關山能夠清晰地看到沈澤鼻尖的汗水和手指分明的骨節,他們的呼吸那一瞬間都交纏了一下,像是夜裡糾纏的、接吻的風。

  沈澤認真地說:“有根頭髮,要掉進你眼睛裡去了。”

  顧關山:“……”

  顧關山面頰發紅,說:“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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